沈千沫倒是真沒想到,崔氏會在走投無路之下來求自己。看到素來對自己惡言相向的崔氏,這次卻是難得的低了頭,還真是讓她有些不習慣。
耐著性子聽完崔氏斷斷續續的哭訴,她大致也了解了沈千雪如今的狀況。
說到底還是上次在七夕宴上使用的那招苦肉計之故,當時她背部的傷口極深,而老太醫隻是匆匆做了最簡單的止血包紮,沈千雪回府後又沒有得到好好的治療,因此導致傷口潰爛發炎,已經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兩日了。
可是如今的榮王府已被老皇帝派兵嚴加看管,榮王妃也是臥病在床,孟允策則是把氣全部撒在了沈千雪身上,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府裏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思去管沈千雪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妾。
隻是這崔氏是不是急糊塗了,還是說在她的心目中,自己還是那個癡傻呆笨的沈千沫。沈千雪的那招苦肉計,擺明了就是設計陷害她而來,現在她因為那一簪子得了重病,自己還要巴巴的趕到榮王府去給她治病?
對不起,她不是聖母,而且也還不至於傻到這個程度。
“千雪妹妹得病,自有榮王府的府醫會給她診治,母親何必如此擔心,況且我醫術平平,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見諒。”她語氣冷淡,明顯一副不想跟你多費唇舌的表情。
崔氏實在沒有辦法,“咚”的一聲,便跪在了沈千沫麵前,聲淚俱下的說道:“沫兒,當母親求你,求你救救雪兒。她是真的快不行了,才會傳這樣的紙條給我。”
大晟朝最注重禮法。崔氏還是自己名義上的母親,現在她這樣直挺挺的跪在自己麵前,她還真是受之不起。
於是沈千沫一把將崔氏扶了起來,皺了皺眉。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母親,崔氏對沈千雪的拳拳之心,倒是讓她有些感動。而且,雖然她對這具身體的原主可說是百般虐待,可畢竟在名義上還是對她有養育之恩,自己也不能做的太絕了。
她沉吟了一下,吩咐綠竹從房內拿出一個小瓷瓶,又取出筆墨寫了一張藥方交給崔氏。
“這瓶子裏的藥外敷一日三次,這藥方上的藥內服一日三次,可治療外傷潰爛感染。至於如何將這藥送進榮王府,母親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這藥方是她照段老頭的醫書上所載而繕製,定是極為有效。對沈千雪,她自問已經仁至義盡了。
扳倒榮王府既是孟元珩的手筆,她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跑到榮王府去。
看著崔氏拿著藥蹣跚離去的背影,綠竹一臉的忿忿不平。
“哼,這個就叫自作自受,要不是二小姐一門心思想要害小姐,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小姐,你就是心太軟,幹嘛要把這麼好的藥送給她?”
沈千沫無所謂的笑了笑。為什麼這麼做?其實也隻是為求一個心安而已。
她並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重要的是凡事講求問心無愧。
至於沈千雪日後的下場會是如何,就不是她關心的事情了。
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再去理會沈千雪了。因為幾日後,京城出了一件大案子。
城外近郊的關家村驚現多具小兒棄屍。
關家村是一個曆史久遠的古村,坐落於盛京城西郊。村落並不大,約有200餘戶人家,依山傍水,民風淳樸,與世無爭。
可是那日淩晨,天還未大亮,從村外一座廢棄已久的關帝廟中傳出一聲驚呼,打破了關家村的寧靜。
等到附近的村民被呼叫聲驚醒,循聲趕到關帝廟的時候,也無一例外的被現場的情形嚇得驚叫連連。
五具小兒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廟內角落處,更為殘忍恐怖的是,這些孩子的雙眼都被挖去,隻留下兩個滿是鮮血的空洞。也正是因為如此,整張臉血肉模糊,顯得尤其恐怖。
關家村的老村長見到這副情景,嚇得差點暈過去,他抖索著花白的胡子,連忙命人向京都府報案。
關家村屬於京城屬地管轄,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自然應該首先向京都府報告。
京都府尹朱登接到報案,也覺事態嚴重,立馬趕赴案發現場的同時,也將此案上報了刑部。
陸子卿接到京都府的報案之後,也坐不住了。
擔任刑部尚書一職後,陸子卿顯然更為忙碌。不過他親力親為慣了,若是碰上一些難辦的或者重大的案件,他一般都會親自出馬。
這次的小兒棄屍案,凶手的作案手法極其殘忍,而且如此惡性的案件還發生在天子腳下,陸子卿當然得親自出馬。
在臨出發前,他也不忘派展兆將沈千沫從國公府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