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沫心裏暗歎一聲。她早已料到,自己用免死金牌保墨青山的性命之舉,肯定會讓明德帝勃然大怒。
當初將如此珍貴的免死金牌賜予她,她卻偏偏用來挽救一個他親口下令要處決之人,這不是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明德帝覺得自己的帝王權威受到了深深的戲弄,一時氣得失去理智。
沈千沫終於見識到了什麼才是“龍顏大怒”,九五之尊發起火來,也是有點恐怖的。畢竟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時代,眼前這個盛怒的帝王掌握著自己的生殺大權,隻要他輕輕的幾個字,自己就可以馬上身首異處。
沈千沫無奈,隻得重又跪下,語氣卻是堅定如初。“臣女並無忤逆之意,請皇上息怒。隻是墨青山既是臣女的義父,如今他性命堪憂,臣女心急如焚,不得已才想到此法。我朝曆來以仁孝治國,相信皇上必能體恤臣女一片孝心,恩準臣女所求。”
“好,很好!”沈千沫一番話情真意切,孝感動天,明德帝居然一時想不出駁斥的話語,隻能冷笑著連說了幾個“好”字之後,轉頭問孟元珩道:“煊王也是這個意思?”
“沫兒的意思,就是臣的意思。”孟元珩的聲音一貫的清冷,絲毫也不受明德帝震怒的影響。
“所以,你也可以為了墨青山這個義父,來忤逆朕?”明德帝看著一臉冷肅的孟元珩,有些痛心,又隱隱帶著幾分希冀。
他多希望他能聽到否定的答案,可是顯然他失望了。
孟元珩靜靜的與明德帝的眼神對視,堅定而倔強的眸光說明了一切。
明德帝徹底失望了。自己這個二兒子,對墨青山這個義父如此情重,可是對自己這個生父卻是如此冷漠,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想起自己這兩年來對儲君之位的打算。無論是天資品性,還是才華謀略,孟元珩在幾個皇子中都是出類拔萃的,最近又聽說他的腿疾治愈有望,明德帝還真是萌生了要把這個帝位傳給這個二兒子的想法。
可是如今看來,這個二兒子根本做不到與自己貼心,簡直太讓自己失望了,繼位者人選他還是得慎重考慮。
明德帝一時眼神黯淡了許多,似是有些心灰意冷的說道:“既然你倆都是這個意思,朕當然也要成全了你們的孝心。不過既然免死金牌是沈家丫頭所有,那麼就隻能由你親自帶著金牌去羽林衛大牢救人,若是你假借他人之手去傳旨,羽林衛定不會認同。”
秘密處決墨青山的口諭已下至羽林衛,至於沈家丫頭現在趕過去還來不來得及救,就要看墨青山的造化了。
“臣女遵旨,多謝皇上。”沈千沫心裏一鬆。不管怎樣,明德帝好歹還是答應了。
“沈家丫頭,別怪朕沒有提醒你,這免死金牌使用一次便即作廢,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明德帝真心覺得,沈千沫把如此珍貴的免死金牌用在墨青山身上,真是有點可惜了。
“臣女多謝皇上成全。”沈千沫堅決的語氣說明了一切。
李公公送沈千沫與孟元珩二人出了勤政殿,行至人少僻靜之處,悄悄對二人說道:“煊王爺,沈大小姐,皇上的口諭在一個時辰前便已下至羽林衛,羽林衛辦事效率極高,二位還須盡快前往羽林衛大牢,奴才隻怕墨長老等不及啊。”
沈千沫聞言,不禁在心裏暗罵了一聲:你個老皇帝還真是有夠陰險。
在這種性命攸關命懸一線千鈞一發的時刻,他還提出這樣的條件,擺明了是要為難他們。
羽林衛大牢位於皇城西南端,距此大概有十幾裏地。她不會騎馬,可若是坐馬車的話,勢必要耽擱許多時間,那麼很有可能會趕不及救人。
匆匆走出偌大的皇宮,沈千沫心急如焚,隻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去羽林衛大牢。可是一時之間,上哪裏找馬去?
孟元珩也是萬分焦急,滿腹懊惱。煊王府和飛雲騎平台大營的好馬不計其數,特別是追風和逐電,更是日行千裏,可是遠水解不了近火,煊王府離這兒並不近,更別提郊外更遠的平台大營了。
他頗有些急切的對長東說道:“長東,以你最快的速度趕去王府,讓嚴漠速速駕著追風趕來東華門。”
長東正待領命而去之時,前方不遠處,一人一騎正飛速往東華門方向而來。
馬上之人,一身黑色鑲金邊的金吾衛統領官服,五官硬朗,正氣凜然,英姿颯爽,不是風澤是誰。
風澤駕著一匹黑色的駿馬,催馬揚鞭,迎風而來,行至沈千沫旁邊,他拉緊韁繩,黑馬嘶鳴一聲,停下了腳步。
“千沫,上馬。”風澤向她伸出手,四個字說的幹脆利落,不容置疑。
對於風澤猶如黑馬王子一般的從天而降,沈千沫當然喜出望外。若是現在便隨風澤趕去,相信可以節約不少時間。
長東的輕功就算再如何出神入化,嚴漠駕著追風就算再如何風馳電掣,從煊王府來回,也還是需要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