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原本靜悄悄的煊王府由於小世子的降生,平添了幾分喜氣洋洋的氣息。
雖然徐嬤嬤早已找好了兩名乳娘,不過沈千沫擔心乳娘帶孩子太寵太溺愛,到時給她養個賈寶玉出來,那可真要欲哭無淚了。權衡了一番之後,她決定自己帶孩子,至於乳娘也隻留下了一名,因為她自己也是可以喂奶的。
她是學醫的,自然知道女人產後哺乳,不僅對寶寶好,對自己的身體健康也有利。
孟元珩雖然怕她累著,不過也拗不過自己妻子的意思,最後隻好隨了她的意。團子的小搖籃便放在了他們床邊。
其實有徐嬤嬤和乳娘一起幫襯照顧著,沈千沫並沒有感到有多累。可是在孟元珩的眼裏,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磨人精,白天吃吃睡睡,安靜的不得了,一到晚上就開始折騰,總要時不時的哭鬧上幾次。寶寶一哭鬧,沈千沫就得起來哄他。可是她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弱的很,孟元珩哪裏舍得讓她一會兒起來,一會兒躺下這麼辛苦。
於是,哄團子睡覺這個光榮的任務,便這樣理所當然的被煊王爺攬在了身上。
已是二更天了,房內卻依然亮著一息燭火,孟元珩坐在床邊輕輕搖晃著手邊一個精致的小搖籃。搖籃內,吃飽喝足的團子同學吧唧了幾下小嘴,在他父王的輕輕搖晃下再次沉沉睡去。
孟元珩看著身邊剛剛才睡過去的沈千沫,眼眸中是淡淡柔和的暖意。回頭看團子已經睡著了,便停下了搖晃的動作,坐直身子靜靜端詳著躺在搖籃裏的小東西,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覺得有一種柔軟而溫暖的氣息在體內湧動著,不經意間,唇角已經輕輕勾起,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他也做父親了,眼前這個小東西就是他的兒子,需要他的教導和保護,長大後也會和他一樣,成為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父王的樣子。雖然自己不是父王親生的,可是他卻始終對自己視若己出,對他的關愛和教育一點也不比別的親生父親少。小時候的他,很調皮,難管教,每次闖了禍父王都會很嚴厲的懲罰他,用戒尺毫不留情的打他的手心,把他的手掌打到紅腫不堪。可是他知道每次打完之後,父王都會偷偷的來房裏給他上藥。父王上藥時的動作是那樣輕柔,還夾雜著幾聲心疼的歎息。
“喂,臭小子,隻要你以後乖乖聽父王的話,不要跟父王來搶你娘親,父王就會喜歡你,知道麼?”孟元珩俯低身子,小聲警告道。
躺在搖籃裏的團子動了動小手,從喉嚨裏發出幾下輕聲嗚咽,算做是對自己父王這番幼稚舉動的回應。
“哼,算你識相!”孟元珩權當他聽話的答應了,滿意的輕哼了一聲,衣袖微甩間,不遠處的燭火撲閃了一下便迎風而滅。勞累了一天的煊王爺終於可以躺回床上,摟著自己的愛妻安心睡覺了。
剛睡過去沒多久的沈千沫很自然的往孟元珩懷裏拱了拱,喑啞的聲音猶自帶著幾分睡意。“阿珩,團子睡著了?”
“嗯。”孟元珩輕應了一聲,柔聲道:“安心睡吧,他好好的。”
“馬上就到月圓之夜了,你也趕緊睡吧,明日一早還要吃藥呢。”沈千沫迷迷糊糊之間還不忘輕聲叮囑道。
寒毒發作之痛噬心蝕骨,就算是體內僅剩的一點餘毒,發作起來也依然痛如錐心,司徒恭配的藥雖然能緩解一些痛楚,可是畢竟治標不治本,若要徹底清除寒毒,還是得需要烈火蓮。葉清嵐和百裏笑去北狄取藥已經半月有餘,算算日子應該也快到回來的時間了。這個時代通訊不便,也不知他倆此行是否一切順利。
月光如水,映照出房內相擁而眠沉沉入睡的夫妻倆。然而躺在小搖籃內的那個小人兒卻緊握著小拳頭,短短的小手臂揮舞了幾下,就像是在竭力表達著一些什麼。
喂,老男人,什麼叫“算你識相”,本世子可沒答應你什麼,本世子剛才那是抗議,抗議!你看不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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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多了個需要時刻照顧的小東西,沈千沫的日子便充實了起來,時間也過得特別快,一晃已是三日過去。正如她預料的那樣,三日後的那個下午,葉清嵐和百裏笑從北狄取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