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黨營私!”裴佑很快就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昂著頭,理直氣壯地說道:“當今聖上最恨的,就是結黨營私!萬禾現在雖然聖眷正厚,可要是觸犯到了聖上的最忌諱的東西,也隻有死路一條!我們裴家沒有必要沾惹上他,萬一被牽連了,那也是極為不妙的!所以,依孩兒之見,這萬禾的邀請,爹是絕對不能答應的!不但如此,爹還應該拿著這份請帖,去聖上那裏告萬禾一狀!到時候,聖上對爹也會越發看重了!”
聽得裴佑侃侃而談,似乎對自己臨時能夠想出這麼完美的理由而感到自豪,裴世矩卻是默然不語,一直等到裴佑說完了之後,裴世矩這才長長地歎了口氣,生平第一次,裴世矩對自己這個兒子產生了失望!要是換做別人,裴世矩肯定是嗤之以鼻,然後不加理會,可眼前這個,正是自己的長子啊!裴世矩又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長子走上了歪路?當即裴世矩便是對裴佑歎道:“佑兒,你錯了!”
“呃?錯了?”裴佑原本還以為自己會得到父親的讚許,卻沒想到竟然得到這麼三個字的評價,不由得一愣,剛開始,他甚至還以為一向對自己和顏悅色的父親在跟自己開玩笑!可當裴佑看到裴世矩那張嚴肅的麵孔,裴佑心中不由得一顫,立馬就是問道:“爹!我哪裏錯了?”
“你錯了!”裴世矩還是說了這三個字,然後有停頓了片刻,知子莫若父,裴世矩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性格,所以在提點他之前,裴世矩也是要好好琢磨一下用詞。過了一會兒之後,裴世矩這才對裴佑說道:“你錯就錯在,對萬禾這個人太不了解了!”
“不了解?”對於父親的這個理由,裴佑卻是顯得很不屑,當然,這種不屑隻是針對於萬禾,“區區一個商賈子弟,憑著運氣才得到聖上的寵信,不過是個寵臣罷了!有什麼不了解的!”
“寵臣?”聽到裴佑對萬禾的這個評價,裴世矩卻是苦笑一聲,上前走了兩步,遙望著窗外的天空,眯起眼睛歎道:“佑兒!你可知道,為父在朝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這數十年,也不過才是一個寵臣而已!你真以為這個寵臣很簡單嗎?運氣?如果是光憑運氣的話,如何能夠憑著一句話,就把和宇文述不相上下的李渾給弄得家破人亡?如果光憑運氣的話,又如何能夠在弄死李淵之子後,又將李淵一家都給逼出洛陽?還有王世充、蘇威、許善心、楊義臣!如果你還是把萬禾當成隻是一個靠著運氣上位的普通商賈子弟的話,隻怕用不了多久,為父的名字也將與他們同列!”
作為朝中的重臣,裴世矩所了解的信息,自然要遠比普通人多得多,甚至連一般人所不知道的萬禾與王世充之間的糾葛,裴世矩也是了如指掌!說到最後,裴世矩甚至自己都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後背脊爬了上來,不知不覺中,萬禾竟然把這麼多朝中重臣都給整治下去了!這些人,無論是哪一個,都不遜於裴世矩!要是哪天真的惹得萬禾來對付自己的話,自己會不會也和這些人一樣的下場,裴世矩還真無法保證!
說完之後,裴世矩猛的轉過身,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裴佑,沉聲喝道:“佑兒!為父知道,因為月容公主的事情,你與萬禾有隙,但這還並不至於讓你不顧一切要與這樣一個人為敵!記住,千萬不可小覷任何一個能夠在朝堂上生存下來的人,特別是能夠得到聖眷的人!因為這樣的人,絕對不能用運氣來解釋!”
裴世矩突然一改態度說出這麼一番話,也是把裴佑給嚇了一跳,麵對父親的目光,裴佑頓時就感覺好像身上突然壓下了千斤巨石一般,壓得他根本喘不過起來!而裴世矩見到自己兒子那一臉通紅的狼狽模樣,也是心中升起了一絲心疼,歎了口氣,又是恢複了平時的模樣,歎道:“佑兒!為父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的學識、才華、能力,無論任何一項,都不輸於別家的子弟!但為父最擔心的,卻偏偏就是你這一點!這種優越給你帶來的優越感,有時反而會使得你看不到本來應該看到的東西!若是你沒辦法改變這一點,為父希望,你還是盡快辭去官職,安安心心做個富家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