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城頭上,烽火四起,在城頭的高台之上,身穿殘破鎧甲的長孫恒安,正一臉冷靜地遙望城外。隻見城外密密麻麻,盡是叛軍的旗幟,粗略估計一下,城外的叛軍足足有七八萬人!而在城內的守軍,卻隻剩下不足萬人!長孫恒安正是依靠著這些兵馬,竟是足足守住了此城近兩個月!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盡管耳邊不時傳來慘烈的喊殺聲,但長孫恒安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心中默默估算著戰況。眼前這個情況,也正在長孫恒安的計劃之內!從一開始,長孫恒安故意讓程咬金將手下的主力派出海外,向叛軍示之以弱,等到率領燕地悍兵的郭絢敗於叛軍之手後,長孫恒安又是立馬調集河北各個城池的守軍,集中於渤海,吸引叛軍去連番攻打各個空城!正是依靠著這個手段,長孫恒安也是成功拖延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為渤海城的駐防給予了充足的準備。等到叛軍攻打渤海城的時候,所要麵對的,是堅固的城防,和兩萬多守軍!
當然,長孫恒安的最終目的,並不是要擊退叛軍,而是為了將叛軍吸引到渤海城這邊。所以在最初麵對高士達的時候,長孫恒安並沒有選擇主動進攻,卻是固守在城內,消極防守,高士達在沒有辦法攻下渤海之後,又接連召集位於河北的其他幾路叛軍,漸漸地,高士達已經幾乎將河北、山東的叛軍全部集結於渤海,對渤海展開了近兩個月的圍攻!
高士達似乎堅信,隻要堅持下去,就能攻破渤海城,所以一直堅持著對渤海的攻擊。打到現在,城外的叛軍已經損失至少三萬餘人,當然,城內的守軍也是損失近半數!如今,無論是攻城方,還是守城方,兩方都是損失慘重,而且這損失也將繼續擴大!
長孫恒安冷眼看著已經漸漸逼近城牆的叛軍,不由得冷笑一聲,哼道:“看樣子,河北與山東的叛軍已經全部集結於此了!隻可惜,沒有能夠看到竇建德的旗號!莫非此人還留在高雞泊?”
“竇建德恐怕是不會來了!”長孫恒安的話音剛落,另一把聲音卻是從長孫恒安的身後傳來,隻見在長孫恒安的身後,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背著手,左右摸著自己嘴唇上的兩撇胡子,笑著說道:“擊敗郭絢之後,竇建德在叛軍中的威望已經是越來越高,遠遠超過了高士達!高士達這次這麼著急出兵渤海,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高士達就算是把所有能夠召集過來的兵馬都召集過來,也不會將竇建德給召過來的!一句話,功高震主!”
“易先生!”長孫恒安回頭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喊了一聲。這中年男子姓易名凡,乃是這渤海城的功曹,自從長孫恒安帶領兵馬入駐渤海之後,卻是發現了此人頗有謀略,所以將他引為幕僚,這次的計劃,也是此人幫著長孫恒安一同策劃的!長孫恒安聽完易凡所說之後,說道:“應該是這樣了!看來這次隻能是放過竇建德了!可惜,此人若是不除,將來還是會成為禍患!”
“嗬嗬!”易凡卻是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和長孫恒安一同望向了城外,那倒三角眼卻是瞥了一眼旁邊的長孫恒安,笑道:“長孫將軍,留下這竇建德,對於將軍來說,是喜是憂,也未可知啊!”
“哦?”長孫恒安原本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起了一絲古怪,眉頭稍稍一翹,不過很快又是恢複了平常的冷靜,一臉淡然地看了一眼易凡,卻好像沒什麼反應一樣,說道:“易先生此話從何說起啊?某奉聖上之命,出兵平叛,當然是要除惡務盡了!如今賊寇未能盡除,這聖上怪罪下來,喜又從何而來?”
“嗬嗬!”易凡的笑聲帶著一絲和內侍一樣的尖銳,帶著幹澀音調,一邊笑著,一邊搖頭說道:“高士達自稱東海公,隨著張金稱、高開道等人兵敗,此人已經是河北叛軍之首!能夠將此人擊敗,對於將軍來說,已經是大功一件,足以向聖上交代了!留下竇建德,將軍不就有機會繼續領兵留在河北嗎?嗬嗬!聽聞,將軍在領兵出征河北之前,曾經和梁國公交往甚厚,下官對梁國公,那也是神往已久了!”
易凡說完之後,又是看了一眼長孫恒安,隨即便是又是笑了笑,轉頭就是離開了。而看著易凡離去的背影,長孫恒安的眼中閃過了兩道精光,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話。顯然剛剛易凡已經說出了長孫恒安這次計劃的重中之重,那就是留下竇建德,養賊自重!這也是之前萬禾給長孫恒安所布置下來的任務,若是當真將整個河北的盜匪全部清空的話,那長孫恒安就必須趕回洛陽複命了!萬禾好不容易讓長孫恒安掌握了這麼一支軍隊,而且又花了那麼多錢財來打造軍隊的裝備,要是就這麼簡單地交回去,那豈不是虧了大本了?留下竇建德,正好可以為長孫恒安停駐河北找到借口,要不然,長孫恒安大可讓程咬金先行偷襲高雞泊,將竇建德給解決了,再回過頭對付高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