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場雪,下的鋪天蓋地。半日時間,便讓天地間連成了銀白的一片,茫茫不見盡頭。
天色暗去。合上門,掩去那冷冽的寒風。屋內,映著炭火和燭光,很暖。
絳雪踱步坐於火盆旁邊,握著火夾子,挑撥著盆裏的焦炭。火光映著她的麵容,一陣紅一陣白。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哐。”的一聲,不知是門被吹開了,還是窗被吹開了。她雖在內屋,也感到一股寒氣。隻是這時的舒適讓她不願去看個究竟,望著盆裏的火光,縮著身子一動不動。
眼睛緩緩的瞌上,頭好重……
似醒似夢,身體猶如在雲端,像是溫暖的像陽光環繞在身上,又像是厚厚的被棉緊裹……好暖!
車輪輾轉,壓得積雪咯吱咯吱的響。絳雪身子一側,睡得香甜。
清晨的一道陽光透進馬車,她的眼皮被刺得抽動。緩緩睜開眼……驀得一怔。
麵前不是舒適的高床暖枕,而是四壁圍繞的狡小空間,而且還在穩穩動。不是抱著枕頭,而是抱著一個人的腰……躺在他的懷裏!抬眸,這個男人和煦的笑著,如沐春風。
“付陵朔!”絳雪猛得坐起身,離開他的懷,目光錯愕。
付陵朔愣了一下,既而狡黠一笑。抬手,緩緩撫上她細嫩的麵頰:“瘦了。”
瞪了他一眼,打掉他的手,側過臉不去看他,心中惱火。突然想到什麼,忙轉頭挑開簾子。頓時,傻了眼。
茫茫白雪連天際,天邊一輪日頭紅而無光。幾陣陣陰冷。四周除了一片如紙的銀妝,無其它景。
“要去哪裏?”回過頭來質問,很是不悅。
“還在怨我?”付陵朔無奈的一笑,不答反問。想要解釋之前的事情,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絳雪冷冷一笑,語出譏諷:“怎麼敢呢?辰王殿下做事一向不顧別人的感受。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付陵朔麵色一沉,抓在她手臂上的指頭緩緩的軟下。片刻後再抬眸時,已換上了傲慢的眼神,挑了挑眉:“不錯。你很了解我麼。既而這樣,就是我不說,你也知道我要帶你去哪裏了?不必再問了是嗎?”
絳雪抿了抿嘴,不語。
皇城大門外,護將士兵手握長矛,肅立如神像。冷凜的寒風掠麵而過,猶如刀割。青銅鎧甲在雪光的映衫下發出刺眼的光。
馬車壓輾的聲音由遠而近,緩緩而來。
車旁邊的駿馬上,年輕的男子俊眉緊鎖。青色的披風在寒風下獵獵作響。
馬車停住。男子下了馬,轉身走到車旁掀開簾子,扶出簾內的人。
纖細如玉的手指柔滑若無骨,玲瓏完美的五官嬌顏醉輕風。她之美,如春天驕陽下的花蕾,她之韻,若秋日淨空中的冷月。
銀色的狐裘劃過車梁落下,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
“明馨。”他扶下了她,卻沒有放手,“我還是要問你一句。願不願意離開?”
她側眸,淡淡一笑:“離開的理由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抽出他握著的手指,緩緩轉身。背對的那一刻,明眸黯然。腳下的步子邁的沉重,沒有理由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