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清楚。”喬子騫緩緩地眨了一眨眼睛,斂了先前不豫的神色,也笑了起來,抬手扣住了羅黛思的下巴,逼迫她抬頭看著自己。他也看著她,看著她依舊明媚卻不複當年清澈的雙眼,冷聲道:“以前她是一心一意愛著他的,做任何事也不後悔。可你呢,為了上位,不惜爬上別人的床,你也許不後悔,但你髒!”
羅黛思失聲笑了,眼淚在她眼眶裏搖搖欲墜,卻依舊固執,不肯落下來,心裏驟然掀起了軒然大波,她伸手揪住了喬子騫的衣領,咬著牙恨恨地說:“要是當年你沒有隱瞞你的身份,我何苦至於走上那一步?”
走廊裏一陣沉默。
喬子騫凜冽的眼神如同緩緩融化的冰塊,和緩了不少,但裏頭依舊沒有絲毫的暖意。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酒吧,五光十色的燈效下,他看見她依偎在男人的懷裏,媚眼如絲地遞了酒杯上去……
他的眼神再一次冷然,直直地看著羅黛思,說:“那天我去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說代言是你的了,而且,稍後會有一係列以你英文名命名的護膚品上市,敏感肌適用。”
羅黛思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稀薄的空氣裏,她仿佛聽見了支離破碎的聲音。這麼多年過去,她這才知道,當年的那個夜裏,她失去了多少東西。悔恨,痛苦,無奈,潮汐般洶湧而至,毫不留情地將她吞噬。
喬子騫無力地笑了笑,鬆了手又折回衛生間裏洗了洗手,出來的時候,羅黛思依舊站在那裏,滿臉是淚。
她雙眉倒立,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口紅也有些脫落了,這實在不是鏡頭前那個完美無缺的國際影星了,此時此刻,她不過是個傷心人。
喬子騫心裏雖有不忍,但並不後悔,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經過。
“你說得對,時間會證明一切。”
語落,喬子騫頭也不回地走了。
羅黛思一個人站在那個燈光不算太強烈的走廊裏,如同是站在了一個深淵麵前,滿世界的黑暗,隻有那一潭深淵在發亮,在誘惑她,縱身跳下。她回頭深深地看一眼那個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的宴會廳,冷著臉進了衛生間收拾了一番。再出來,她又是女神。
近些日子,魏青寧總是盯著那戒指發愁。鑽戒有點大了,戴在無名指上有些鬆動,她是生怕就把這戒指弄丟了的,再者,這麼大顆的鑽石戴出去難免有人會說她是招搖過市,她有心收起來不戴,喬子騫卻不允許。
他說:“現在整個江城誰還不知道你是要嫁給我了,你以為你不戴戒指就能夠堵住悠悠之口的?”事後,還惡狠狠地警告她,要是哪天被他看見戒指沒戴,就等著回家受折磨吧。魏青寧無奈,隻好戴著。
年中酒會的第三天,她接到陳翊楊的電話。
她趕去約好的地方,那是在大學城附近的一家餐廳,主流食客當然也是學生。畢業後魏青寧就再沒來過這裏,進去之後才發現,餐廳還是跟當年一樣,連店內的擺設都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舊了些。陳翊楊還沒到,她就點了一壺菊花茶,坐在窗邊的位置邊喝茶邊玩手機。
陳翊楊停了車下來,一眼就看見了她。她低著頭,長了許多的頭發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臉,可他就是知道,那一定是她。她穿著薑黃色的連衣裙,配了一根寶藍色的腰帶,手邊放著一個藍色的小包。他微微蹙了眉,這麼明豔的顏色,似乎不是她的手筆。就在他愣神的刹那,魏青寧已經抬頭看見了他,對他笑笑,搖了搖手。
陳翊楊也笑了笑,走進店內朝著魏青寧走去。還未落座,他就看見了她無名指上的鑽戒。
魏青寧注意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收了手,赧然一笑,低低地叫了聲師兄。
“很漂亮。”他坐下,把手裏的小袋子放在了魏青寧的跟前,“恭喜你了,阿寧。”
魏青寧一看上麵那素淨的袋子和袋子上的logo,就立刻皺了眉,推托地說:“師兄,有你的祝福就夠了,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陳翊楊淡淡一笑,並不收回那個袋子,拿了個杯子倒了菊花茶喝了一口才說:“阿寧,你總是在拒絕我。”
“不是,師兄……”魏青寧一著急,臉就紅了,惴惴不安地看著陳翊楊,結結巴巴地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才好。
“收下吧,這也是……”陳翊楊笑了一笑,笑容裏滿含了落寞,別過眼看向窗外,無奈地說,“這也是我最後一點心意。等你結婚,紅包就好。”
話一落,他們之間說什麼都是多餘。
陳翊楊回頭看見魏青寧淚花閃閃地看著自己,心裏沉沉的,還是決定說點什麼,至少該讓她沒有負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