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色不太好,他揮了揮手讓內監將人殤劍送回了藏劍閣,他有些精疲力盡的樣子,蘇衍便先行告退了。
“見過長陵君。”走過帝宮的回廊時,蘇衍停下的腳步,那裏居然已經有了一個人在等他。
廊下是一個宮裝貴婦,她低垂著頭安靜立在那裏。蘇衍顯然認識這個宮裝貴婦,“是你。”
“娘娘有請。”貴婦的話也很簡單。蘇衍的臉色變了變,但終究隻是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帶路。”
帝宮深處,一方秋池,滿地楓葉,空中還有片片火紅在徐徐下落。一座古亭坐落於池塘邊,亭中放著一個黃花梨的大案,大案上是文房四寶。
筆是朔北商人貢來的白狼毫,墨是同泰坊的天香墨,這樣的墨被匠人用秘穿的手法在其中加了花露,掩蓋了墨水刺鼻味道的同時,卻依舊沒有改變行筆時墨的成色。紙則是玉德坊的從南康收來的柔木宣,而硯則是宮裏珍藏的前朝古物,一方幾乎透明的脂玉被挖空了中央,雕琢成了神龜背山的性狀,濃墨就盛在龜背內陷的山中。
“這古亭楓池都是最近宮裏新落成的,娘娘吩咐過,長陵君畫技出眾,如此美景,娘娘想請長陵君為其在這裏作畫一幅。”貴婦說完這一句,轉身離去。
蘇衍來到古亭中,他拿起筆,緩緩鋪開了宣紙。
蘇衍一直沒有說話,池水倒影出他的身影,此時他臉上的曲線柔和如水,眉目分明,墨髯如綴,隱藏在寬大白衣下的細膩皮,膚但是誰都不會想到,如今這個男人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如此男生女相的俊美男人若是走在帝都的大街上,大概會讓弘淵城所有的名門仕女都羞地低下頭去。一直以來,公卿們都盛傳長陵君是帝都第一美男子。蘇衍對此不以為然,男人,要麼從文能經世濟民,要麼學武能安邦定國。在這亂世中容顏生得再美又能如何?
蘇衍在古亭中立定,右手行雲流水般提筆在紙上作畫。他畫的是眼前的池塘和楓葉,一筆一綴都惟妙惟肖,似是眼前美景躍然紙上,但是仔細一看,其中意境又遠遠超過眼前景色。
蘇衍一直在畫著,忽然,池塘的中心水波蕩漾,落在水中的楓葉一動,最先露出水麵的是墨色的長發,之後是精美的臉龐,魅惑的眼睛,如楓葉般紅的唇,修長的脖項,恰當好處的鎖骨,最後是飽滿雙峰以及兩點誘人的嫣紅。
從水中浮出的是一個女人,在那個白衣男人麵前,女人沒有絲毫羞恥,她一步一步走出池塘,水珠順著女人平坦柔白的小腹流下,經過修長的腿,最後被玉一般的雙腳踩進了覆蓋在泥土上的楓葉中。
“聽說長陵君馬上就要離開帝都了?”女人的聲音慵懶無比,大概是在水中有些凍著了,還帶著令人呼吸急促的鼻音。
“是,受了皇兄的差遣,出使敖國。”麵對女人的胴體,蘇衍竟沒有絲毫避諱,隻是輕輕一笑,“世人皆言皇後娘娘為當世絕色,如今看來,娘娘有如此美豔的身體,果然是隻有天子才有資格消受的傾國美人。”
“你是想說本宮是天生尤物嗎?”此刻,帝朝最尊貴的女人仍然靜靜地站在白衣男人麵前,她的雙手自然地垂在腰肢兩側,將自己的無限美好暴露在蘇衍麵前。
“尤物?”蘇衍輕輕地笑,“這個詞大概不應該用來形容皇後娘娘。”
“哼,尤物又如何?在這深宮中,本宮就算是青冥中的神女,沒有人懂得欣賞,又能如何?百年後,不過是又多一堆腐肉而已,紅粉骷髏,誰又在乎百年前的人容顏幾何?”皇後冷笑。
“美人藏於金屋,這倒真的是一種浪費。”蘇衍微一點頭,算是認可了皇後的話。
“所以本宮要找你來,畫下本宮的容貌,千百年的流傳,讓千秋萬代的人都能看到本宮的絕世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