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叫方香寫幾句法決給小五的時候,其實並沒有考慮很多,他隻是覺得這個晚上已經夠亂了,眼前這個叫小五的,明顯也不是個什麼善茬,如果起了爭執,什麼結果暫且不論,一驚一詐的,萬一嚇倒方香可就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了。在他看來,還不如息事寧人,給了他們就是。真是如自己所料的話,也不擔心到時候沒人來找自己。
至於要方香隨手寫下幾句,那還不是小事一件,小丫頭還沒上學就把這些玩意背得滾瓜爛熟的,她根本沒當這是回事,當然,就更看不到戈小五那失魂落魄的表情了。
《四方老年活動中心》今天晚上看起來有點冷清,平時喧鬧的大堂裏,甚至連風雨無阻天天都來砸象棋的那幾個老頭也不見了蹤影,這也難怪,換作是誰,看見幾個頭發花花綠綠、滿臉橫肉的家夥杵在門口,也沒人會非得要求進去下兩把棋的。
方香趴在桌子上看看她的父親抱著本雜誌一副悠閑的樣子,又看看門口,對方離的若無其事很是不滿:“老頭,黑社會看來要砸咱們場子呢,你咋不著急呢?”
方離瞪了她一眼,“黑社會和黑社會之間才叫砸場子,我們象黑社會嗎?這叫攪民。”
“要不,我們報警吧?”方香確實有點忐忑。
“好!”
方香伸手去拿電話。
“就說人家站在我們家門口,叫警察來人把他們全抓走?
方離敲了方香一個暴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給你說過多少次,腦子,用腦子,我們是靠腦子吃飯的人,老實喊打喊殺怎麼行,喊打喊殺也就算了吧,還指望人家。瞎操心,沒事情你就到那邊起一卦去,不就知道結果了,先說好,不準或者解錯了,你下禮拜的零花錢就沒了。
“哦!”方香委委屈屈的答應了一聲,瞟了門口一眼,開始忙碌起來。她知道老頭在找借口檢查她的課業呢。
方香起卦的道具很有特色,是一副撲克。用老頭的話說,這叫洋為中用。按說,你正兒八經的起一卦,不說用蓍草、玉籌,再不濟你也得弄點帶點綠的銅錢什麼的啊,可方離對方香說什麼都一樣,弄得古色古香那都是忽悠人的,有五十來個夠用就行。於是,這撲克就成了方香的所愛了,基本上都是隨身帶的,有用的時候拿來卜上一卦,沒用的時候練練腕力,電影裏那些賭神賭俠什麼的,看誰不順眼“嗖嗖”幾張撲克非過去的帥勁,小丫頭心裏可是羨慕得緊。
方香的卦象快出來了的時候,大廳裏也有了變化,一個中年人施施然走了進來,徑直坐在方香和方離的桌前,也不言語,饒有興趣的看著方香把撲克分來分去的,方離的視線似乎很舍不得那本雜誌似的,極快的瞟了他一眼,又極快的回到雜誌上。方香算完最後一爻,把撲克合起來,這才認真打量起麵前這個人起來。
別扭,這是方香的第一感覺,這人穿著並不差,至少方香看來這一身上下,至少也得花上個三兩千,相貌也過得去,雖然不是很俊逸瀟灑什麼的,至少和猥瑣兩個字拉不上關係,倒也是中規中矩的。可給方香的感覺就是不舒服,“沐猴而冠”方香的腦海裏居然莫明其妙的出現這麼個詞語來。
“把結果寫在紙上,免得你呆會耍賴!”方離懶洋洋的吩咐道。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個巽卦,方香心中暗暗咀嚼著卦辭:九二,巽在床下,用史、巫紛若吉,無咎。這是個吉卦,如卦辭所說,過度謙卑而屈居於床下,如果能像祝史、巫覡那樣用崇敬謙恭的態度事神將十分吉祥,一定不會有什麼禍患。縱使方香對自己信心滿滿,現在也不禁有點嘀咕,老頭那樣,怎麼也不能說謙卑吧,看來,下星期真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