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帶著嚴冬盡的親筆信離開軍營的時候,楚安鄉趴在木床上,聽族侄跟他說蒙遇春帶兵離營,去向不明的事。
“他去南雁堡了,”楚安鄉小聲道,楚大將軍的嗓子這會兒很啞,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圍在他床邊的族人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因為無人接話,寢帳裏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這份安靜讓人心慌。
終於楚安鄉似是積攢夠了力氣,重又開口道:“嚴冬盡要殺我,他要滅我們楚氏一族!”
這話就更讓楚家兒郎們接受不了了,當即就有人叫道:“他這是為什麼呀?”
“他分兵走了,這仗若是敗了,”楚安鄉道:“蠻夷會打哪裏?”
眾人心猛地就是懸了起來,蠻夷的大軍會殺到日落城下的。
“我們,我們也不一定會敗啊,”有人開口道。
楚安鄉疼出了一臉的冷汗,道:“我們的兵馬原就不如蠻夷的多,你們知道嚴冬盡分了多少兵走?”
“七八萬?”有人語氣不確定地道。
“二十萬,”楚安鄉將牙關咬得發出聲響,啞聲道:“那個混蛋分了二十萬精兵走!少將軍若在,絕不會許他這麼做!”
寢帳裏又陷入了讓人心慌的安靜中、
“什麼人?!”帳外這時傳來一聲喝問聲。
眾人一起扭頭往帳外看。
“楚將軍,”有人在帳外喊了楚安鄉一聲。
楚家兒郎們沒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來,便又一起看楚安鄉。
“進來,”楚安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
一個著普通軍士號衣的人,從帳外走了進來。
楚安鄉看著這人,啞聲道:“什麼事?”
“嚴少爺已經下令莊將軍一個時辰後動手,”來人說話聲很低,但語調很是急切地道:“楚將軍你好自為之。”
來人這話,讓寢室裏的眾人一下子就炸了窩。
楚安鄉看著來人,神情顯得悲憤。
來人給楚安鄉行了一禮,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五六個楚家的年輕小夥兒攔在了來人的麵前。
“讓他走,”楚安鄉下令道。
楚家年輕的這一輩人隻得讓開道路,讓來人走。
“多謝你,”楚安鄉跟來人道:“若我能活著,必有重謝。”
來人背對著楚安鄉點一下頭,腳步匆匆地走了。
“七叔,他是誰?”有子侄輩的年輕人大聲問楚安鄉道。
楚安鄉還沒答話,有楚家人一頭闖進了寢帳,驚慌道:“外麵在增兵,多了很多弓箭手。”
這話讓帳中的人都著了慌,他們不知道來人是誰,所以不少人懷疑來人的話,現在一聽營地外,莊淵在增兵,增得還是弓箭手,這下子沒人懷疑來人的話了,嚴冬盡這是真要殺他們。
“嚴冬盡這是為了什麼呀?”有人驚慌失措,卻萬分不解地喊道。
帳中的眾人都想不明白,他們楚氏一族到底是怎麼得罪嚴冬盡了?
楚安鄉這時道:“方才那人是誰你們就不要問了,至於嚴冬盡為什麼要殺我們,嗬,”楚大將軍冷笑一聲,道:“你們還看不出來嗎?他想要日落城。”
這個理由其實很牽強,就憑著莫家父子寵嚴冬盡,這位日後還會是莫良緣夫君的這層身份,嚴冬盡的日後必定會有一個錦繡前程,他非得盯著日落城做什麼?可在這種高懸頭頂的屠刀隨時會落下的情況下,楚氏兒郎們都慌神,他們來不及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