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歡喜沒有說話,漂亮的臉上神情溫柔,可如今年歡喜真的是很少說話了。睿王要敗了,所以在船沉之前,棄船逃生,可秦王那裏就是生路嗎?那位王爺父母妻兒都已經失去,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秦王會允許李祉繼續坐在龍椅上嗎?
先求生路,再圖以後,這是護國公的原話,可年歡喜不知道這話對是不對,從水裏逃生,卻又走進火場裏,他們還有什麼是可圖謀的?不知對錯,找不到答案,那如今的年總管就隻能閉上嘴巴。
傅美景將頭靠在了年歡喜的身上,幽幽地說了句:“怪我將生聖上生得太遲。”
若是登基之前,李祉就已成年,與自己的皇兄一樣,有自己的王府,有了自己的勢力,傅美景相信,那他們母子的境遇絕不會是如今這樣的。
年歡喜靜靜地站著,沒有接傅美景的話。
“我不該讓你回來,”傅美景又說:“我應該讓你跟著莫良緣去遼東的。”
“娘娘,”年歡喜終於開口,小聲喊了傅美景一聲。
傅美景抱住了年歡喜,抱得很緊,說來可笑也可悲,她機關算盡地活到今天,唯一能讓她心安的人竟然隻有一個年歡喜,而她偏偏待這個人並不好。
年歡喜抬手摸一下傅美景梳著的垂髻,小聲道:“奴才不會去遼東的,奴才隻會陪在娘娘身邊,奴才哪裏也不去。”
傅美景抽噎了一聲,淚水洇濕了年歡喜的總管太監服。
傅美景在年歡喜懷裏垂淚的時候,魏太妃在家門前下了馬車。說是家,也不準確,這隻是一處江南世族的園林,被征來做了睿王一家的暫居之處,並不是真正的睿王府。
魏太妃到了這會兒,人還是渾渾噩噩的,由兩個丫鬟扶著走進府門,下門廊台階時,魏太妃突然就大聲下令道:“睿王呢?王爺這會兒在哪裏?我要見他!”
幾個軍中的將領,這時與睿王一起坐在議事廳裏,將軍們麵色都不佳,戰局於他們不利,將軍們心裏都沒什麼底氣,誰也不敢跟睿王爺打包票,他們能頂住秦王軍的攻勢。
“王爺,遼東軍什麼時候可以南下?”有將軍低聲問睿王道。
睿王沒說話。
另一位將軍道:“遼東軍是遠水,如何解近渴?王爺是不是再向他處求援?”
天晉的將門並非隻有一個遼東大將軍府啊,以其眼巴巴地盼著遼東軍的南下,不如往別處想想辦法啊。
睿王道:“五天會有一支近七萬人的兵馬從江西過來。”
幾位將軍互看一眼,都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是江西哪部的兵馬?”一個將軍問道。
睿王還沒答話,議事廳外便傳來了吵鬧聲。
“我要見睿王!”院中有女子大聲道。
“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趙季幻的聲音隨即響起:“您現在不能進去,王爺在與諸位將軍議事,太妃娘娘您留步,奴才求您留步。”
聽聞來的是魏太妃,幾位將軍都沉默了,他們能說什麼呢?
睿王撫一下額頭,跟諸將說一聲稍等,自己起身走出了議事廳。
魏太妃這裏已經推了趙季幻一把,隻是沒能推動,看見兒子出了議事廳,魏太妃沉著臉便道:“如今母妃見你一麵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