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牢位於地下,陰暗無比,官兵重重把守。
大廳裏,各色刑具上血跡斑斑,掛在烏黑的牆壁上,在跳動的燭光下顯得陰森恐怖。
鴻漸聞著地下濃重的腥味,皺了皺眉。他這間牢房還算幹淨,不過空間還是狹小黑暗,隻能夠一個人躺下,走兩步,多走一步的地方都沒有,並且隻有大廳的燭光時有時無的隱隱照著這牢房。
鴻漸摸了摸自己手邊的一個小茶盤上的茶具,這是他昨天入牢之後,有個勞役送過了。鴻漸估計這是昌成兄,搖了搖頭,元晟殿下派人送過來的。
鴻漸需要時不時摸著茶具,默念著心經,才能平複著越來越煩躁的心情。
“吱吱”,不知哪裏傳來的老鼠聲音,鴻漸抬手就把茶具扔向了聲音的來源。
咣當啪打一聲,茶具碎了,傳來一陣老鼠吱吱逃跑的聲音。
鴻漸呆了一下,才一天一夜的時間自己怎麼變成了這樣。
“幹嘛呢?”獄卒用官刀敲了敲鴻漸牢門的鐵門。
“還請官爺息怒,這點銀子拿去買點酒水壓壓驚。”音音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這個官兵。
獄卒看了看麵額,接過了銀票,自然的塞進懷裏,換了一副笑臉,說道:“殿下派的人就是不同凡響,不過這裏畢竟是死牢,還請貴人莫久呆。”說罷,便離開了。
鴻漸呆呆的看著一身玫紅色宮裝的女子,修眉粉黛,亭亭玉立,好一個俏佳人,與陰暗的背景格格不入。
音音有點心酸的看著一夜未見的朗朗少年變得失魂落魄,憔悴不已,不過她還是用著輕快的聲音說道:“才短短的時間不見,鴻漸真的越來越書呆子的風範了,佩服佩服。”
鴻漸聽到了好像久違的聲音,晃了晃神,用著嘶啞的聲音說道:“音音,你還在宮裏?”
“你都還在,音音怎麼能不在。他們也真是奇特,竟然把死牢修建在皇宮裏。”音音看了一眼碎掉的茶具,從懷裏取出了一點茶葉遞給鴻漸,明快的說道,“袁昌成那家夥隻知道送茶具,卻不知道送水送茶葉。這鬼地方呆久了,人都會不舒服的,茶具沒了,就聞聞茶香提提神。”
鴻漸接過了茶葉,聞了聞,這茶葉明明是洞庭碧螺春,但竟然有一股別樣的清香,不過,煩躁的心情確實好多了。
“鴻漸,別怕,音音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鴻漸看了一眼音音腰間的太子令牌,想到隻要皇上一日不醒,他便一日無可能出去。而死牢基本上有進無出,他怕他熬不過這樣的精神折磨。
鴻漸抓了一點幹茶,扔進了嘴裏,慢慢咀嚼,茶葉濃鬱的苦澀讓鴻漸的大腦清醒了很多,他語氣沉穩的說道:“音音你並不是無父無母的流浪女子吧?”
“嗯?”音音不知道鴻漸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
“初見你之時就隱隱的覺得不對,走投無路賣身葬父之人,即使原本被養的很好,衣物也不可能太好,而你那套衣服隻是簡單了點,質地卻極好的。”
音音震驚的看著鴻漸,難道他猜出了她是妖。
鴻漸咽下了嘴裏的茶葉,感覺身體舒服了點,繼續說道:“後來你以一己之力鬥敗了一群混混,一身易容術神秘莫測,茶道精深,醫理略懂,這樣的怎麼可能是需要賣身葬父之人?”
“然後呢?”音音有點吞吞吐吐的問道。
鴻漸沉默呢,然後呢,歎了一口氣,終是說道:“你走吧。”
音音不解的看到鴻漸眉頭緊皺。
“無論你出於什麼的目的,現在都離開這裏吧,離開皇宮吧。宮闈之事,沾上了不容易全身而退的。”鴻漸看透了,說道,“以你的能力,一個人是很容易的離開皇宮的。”
“你想不想我直接帶你走?”音音抿著嘴問道。
鴻漸又吃了一點幹茶,說道:“雖然鴻漸無父無母,但是鴻漸並非一人之身,還有千心寺裏的師傅。鴻漸走了,那麼師傅定會因鴻漸惹上禍事,鴻漸不能一走了之。”他怕死,但是更怕牽連別人。
“呆子。”音音氣憤的指著鴻漸,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真是個呆子。
“鴻漸或許真的是呆子吧。”
音音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會讓你去死的。”
獄卒此時走了過來,暗示著時間差不多了。
音音把所有的銀票都塞給了獄卒,嬌媚的說道:“這書生讀書讀多了,有點呆,若有得罪,多多擔待。”
獄卒捏了捏銀票,笑道:“懂的起。”
音音對鴻漸笑了笑,走了。
不久後,獄卒回來了,鴻漸疑惑的看著他。
沉默了很久,獄卒說道:“拿人手軟,給你一句忠告,小心點,等會我就和人換區域了。”
“嗬嗬嗬嗬”,陰笑聲在這牢獄裏顯得很是恐怖。
獄卒聞聲歎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鴻漸隱約聽見了那獄卒和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進行了簡單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