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中年得子,而劉如願又聰明伶俐,自然嬌寵地很,從名字也可以看出他父親是多麼喜愛他,如願如願,得償所願。如今劉家權傾朝野,更是人人都懼怕三分,忍讓三分了,而盧建陽雖然貴為盧家嫡長子,卻母族勢力衰微,從小他身邊的人被劉氏換了又換,在繼母麵前更是謹小慎微,早熟早立世。自從祖母過世後他更是如履薄冰,雖然祖母臨終前曾囑咐三個姑姑照顧孫兒,爭奈別人怎會管的了家務事。
“我看未必,弟弟看著雖不成熟,但是為人處世行軍打仗卻是不含糊的,他隻不過性子活潑了些。”盧雲皓說道,他也算看著這個小舅子長大的,很是了解他的脾性。
這一邊廂房內笑聲不斷,“小舅舅,快點把你的寶貝掏出來吧,到底給我帶啥了啊?”盧小宛有些迫不及待地說。
“六鎮苦寒之地,再說我這幾年前去是鎮壓起義平叛亂黨,還能有什麼好東西,送你大哥的禮物還是我昨兒從洛陽買的呢,不過話說外麵戰事吃緊呐,說不準哪天就會危及洛陽了。”
“哦,外麵當真如此緊迫?”盧建陽不禁有一些憂慮。
“我回來的路上就碰到了葛榮的一小隊人馬,所以才耽擱了幾日,要不你的婚禮我怎麼能遲了呢,而且我跟你說,起義軍已經有遊竄到洛陽的了。”劉如願麵容嚴肅。
席間新媳婦蘇氏命人端上酒饌和點心。“請小舅舅常常我做的點心。”
“嫂子你快別忙了,聽聽舅舅給咱們講新鮮事來。”說著盧小宛就起身過來拉蘇氏過來坐下,蘇氏看了丈夫一眼,盧建陽微笑著示意她坐下。
對盧小宛來說,這裏是自己的家,這兩個男人都是自己從小到大的親人,她在這裏談笑風生毫無不自在的感覺,因此她可能覺得每個人都是輕鬆自在的。然而於蘇可卿而言,這裏是夫家,那一個是小姑,這一個是未曾謀麵的舅舅,何況還是繼母的弟弟,甚至說連自己的丈夫昨天都還是陌生人,如果說不拘謹那恐怕也不正常了,雖然盧小宛是一番好意,雖然盧小宛告訴她不要緊張,然而她依然渾身不自在。
“嫂子,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蘇家把女兒交給我們,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待的,嫂子,我以後一定會把你當成親姐姐一樣對待。”盧小宛說這話確實是誠心誠意,她自小就和哥哥好,愛屋及烏,在嫂子進了盧家門那一刻起,盧小宛在心中就已經把她當成一家人了。說到姐姐,自己那兩個親姐都是隔母的,一個圓滑,一個刻薄,自己多年來的溫暖都不曾融化她們的那顆防備之心,想來有些遺憾了。
“謝謝小姑,你等著,待會去我屋裏,嫂子有禮物要送給你。”蘇氏靦腆地笑了。
“謝謝嫂子。”盧小宛也甜甜地笑了。
畢竟都是年輕人,大家在一塊一會就熟絡了,開始暢所欲言。蘇可卿很喜歡盧家這個輕鬆的氛圍,多年後她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剛進門第二日那天的歡愉場景,這是在蘇家那種大宅門裏不曾有過的愉快。她一度以為盧家真的是如看上去的那般簡單愉悅,曾以為盧建陽就是那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他那和煦的微笑,那溫柔的聲調,然而滄海桑田,世事易變。
事實上盧家的氛圍隻有圍繞在盧小宛身邊才是那麼的歡愉和輕快,因為她是父母的心肝,是外公的寶貝,是哥哥的眼珠,她的一切歲月就好,都有人在背後默默負重前行。
“小舅,你能不能大體說一下當今的局勢。”盧建陽繼續追問。
“是啊,講一講嘛,讓我們女孩子也漲漲見識嘛”盧小宛搖著劉如意的胳膊說。
“好吧,現在局勢很不好,簡單說目前主要有北方邊鎮起義,山東起義,如果發展到河北起義和關隴起義那基本上咱們大魏就要完了。現在六鎮的將領對朝廷很不滿,基本上已經壓不住了,現在六鎮起義已被爾朱榮--也就是當今聖上的嶽父鎮壓,現在這二十萬鎮民已經被安排到河北,但我想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再次揭竿而起,”劉如願拿著筷子在桌子上比劃著“這裏是六鎮,這裏曾是帝國的榮耀,本身為抗擊柔然而生,然而卻—”
“太複雜了,不過我知道現在局勢確實很不好,我的老師都被派到前線去了,之前還聽朋友說杜洛周劍斬兩王,朝野震動呢”
“哎,如今洛陽太過於腐敗了,根本不知道前線如何,杜洛周殺了二王都沒能引起朝廷的重視,太後還是每天都沉浸在她的風花雪月裏,諸王又隻顧著斂財,尤其是你們那幾個姑父,三個巨貪。”劉如願戳了一下盧小宛的腦門。
“哇,好吧,你說的這些沒有切身體會真是感受不到啊,感覺洛陽歌舞升平的,根本感受不到危及。”盧小宛眨眨眼。
“如今我們身處特殊時期,隻有像舅舅一般手握兵權方可保得一世平安,想姑父他們那樣斂財無度,隻怕—”
“隻怕有命斂,沒命花吧”劉如願冷哼一聲。“為今之計,有錢的要麼享樂,要麼集結能人異士,招兵買馬,總之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因為錢說不定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
幾個人又閑話了許多家常,聊了聊盧小宛和盧建陽的童年軼事,盧小宛浮誇的學著哥哥當時的神情說話,逗的蘇氏和劉如願哈哈大笑。屋子裏的下人都跟著忍俊不禁,愉快的空氣從這間廂房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