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道樂隊(2 / 2)

“程東,加油!”倒了滿滿一杯啤酒,程東對著遙遠的天空,一飲而盡。

然後又是一陣嘔吐。

這一杯,是敬前世的自己,也是敬這一世的程東。

晃晃悠悠站起來,程東打算去結賬。

路過僅剩的那一桌時,一人的話,吸引了程東的注意力。

“咱們六道樂隊,從組隊到現在,也有三年了。這三年,大家受了那麼多磨難,辛辛苦苦付出了青春。這次浦江音樂節,難道咱們隻能放棄了麼?”一個打著耳釘的年輕男子,有些不甘道。

“阿光,認清現實吧。”鄰座是個胖子,他拍拍耳釘男的肩膀:“連續三屆浦江音樂大賽,咱們最多勉強殺進複賽,從來沒有進過決賽。咱們六道樂隊,已經達到天花板了,再發展也不會有更高的成就。”

“胖子,別這麼說。上一屆浦江音樂大賽,咱們被淘汰,多少人惋惜呢?論唱功論配合論默契,咱們比誰差?缺少的,隻是首好歌!咱們上屆比賽,隻是因為原創的曲子質量太低,才被拉下了名次。”一個染黃毛的年輕人,安慰道。

“原創的歌曲,還要質量好的?哪有這麼容易呢?這三年,咱們六道樂隊每年都參賽,但是每一年都是失望大於希望。真的過夠了這種日子了!有時候想想,當初搞樂隊,是不是走錯了路,還不如回家養豬!跟我一起大學畢業的鄰居,回家養豬,如今早就成了遠近聞名的養豬大戶。最近老爸來電話,這家夥去年還娶了個女村官,生了個大胖小子!”最後一個說話的,是個留著板寸頭的青年。

這四個人是一個叫做六道樂隊的成員。耳釘男叫做周曉光,是六道樂隊的主唱兼隊長。鄰座的胖子,叫做馬曉,是貝斯手。黃毛男叫鄭馥,和周曉光關係最好,是主音吉他手。最後一個板寸頭,則是隊裏的鼓手,叫做陳祖明。

“是啊!我老爸也總說我不務正業,搞什麼音樂,錢沒賺到多少,害得他在親戚朋友麵前抬不起頭來。”黃毛男陳祖明道。

“我的同學們,現在混得好的,已經當上了白領。上次同學聚會,有個家夥直接問我唱歌掙了多少錢。還有幾個人,一頓飯的時間,壓根就沒正眼瞧過我。”鄭馥道。

一陣沉默。

這六道樂隊堅持了三年,一直看不到光明,所以大家難免各有心思。

還是隊長周曉光先開口了。

“其實咱們六道樂隊,並不比別人差多少!咱們上屆浦江音樂節,那是進了複賽的。如果不是準備倉促,沒有好的原唱曲目,咱們甚至能進決賽也說不定。我知道,咱們做樂隊,沒有成績,周圍的人會有白眼、有冷語。但是……”耳釘男周曉光的語氣加重,環視一周:“再堅持一次吧,夥伴們!我再去托托那幾個作曲的朋友,沒準這一次,咱們就成功了呢?”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周曉光自己也知道,浦江音樂節臨近,自己該找的早就找了。但是要麼對方作品質量太差,要麼要價太高,所以遲遲沒有選到合適的好歌。

實在不行,就把自己攢的買房錢,拿出去買歌。

灌了一口酒,周曉光抬頭看了眼漫天星空,狠狠想著。

又是一陣沉默。

四人都沒有說話,一直持續了很久,直到幾下撥弦的聲音,忽然在靜靜的午夜響起。

四人回頭,燒烤攤的煙火下,一個陌生男子,倚靠路燈,正在彈奏吉他。那把吉他,分明是周曉光放在身邊的那把。

“喂,吉他……”鄭馥看到別人拿了吉他,忍不住想站起來。

“等等,噓!”周曉光一把抓住鄭馥的胳膊,用眼神製止了同伴的行動。

剛剛那幾下撥弦,雖然簡單,但是一個歌手的直覺,讓他感覺這是一段的旋律。

抱著吉他的,正是程東。

在一邊聽了幾句,他就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六道樂隊如今的困境。前世二十年的苦苦奮鬥經曆,讓他很能明白四人如今的想法。那是在無盡黑夜中奔跑,看不到一點點光明的絕望。

於是程東動了惻隱之心,打算幫他們一把。趁著四人說話間,程東抱起了吉他。入手厚重,讓程東的心情也隨之沉靜了不少。

唱點什麼呢?想想四人的經曆,程東抬頭望了望夏夜的天。今天是個難得的晴天,能夠看到點點繁星。

程東心頭一動,有了。

伴隨著吉他的和弦,程東張口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聽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記起

曾與我同行

消失在風裏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