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鳳慕漣的質問,那衙役也是相當自然地回道:“你沒看到發病了嗎?”
因為覺得這兩人發病了,所以旁邊的人都躲得遠遠的。
鳳慕漣彎下腰,給這對母子搭脈,而後對衙役道:“她隻是傷寒,不是鼠疫,用藥得當就會好了,也不會惡化成鼠疫。”
那衙役卻是不信,隻惡狠狠道:“我見過這種人,等過兩天她就發病了,攔都攔不住,你要是醫術沒學好就回去看看書。她都咳成這樣了,還不是鼠疫嗎?”
“不是!”鳳慕漣十分篤定,“她現在還沒患上鼠疫。就算有,她也有被治療的權利,你不能這樣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反正,她是說什麼也不肯讓開了。
衙役臉色也不好,像是被人挑戰了權威,兩條眉毛都擰在了一起,拔刀大喝:“敬酒不吃吃罰酒!”
裴四見狀不對連忙上前擋在中間,手裏握著一柄匕首橫在胸前:“請對我家夫人放尊重點,我家夫人既然說是風寒,那就是風寒!”
衙役卻依舊不依不饒:“一個女大夫能有多高的醫術,別是認得兩根草藥就打腫臉充胖子,現在鼠疫那麼張狂,說不定過兩天她就發病了,然後染上我們怎麼辦!”
鳳慕漣聞言呲著牙冷笑道:“你放心,你一定活的千年萬年。”
“算你有眼光!”那衙役倒是有些開心了一些,但麵色依舊凶狠。
鳳慕漣卻是忽的笑了:“那可不是,畢竟禍害遺千年!”
衙役臉色忽青忽紫好不精彩:“臭婊子,牙尖嘴利!”
他想教訓一下鳳慕漣,可是麵前擋著個一看就不好對付的男人,讓他從心底打寒顫。
眼見衙役不敢動彈,鳳慕漣接著說道:“她不過一個傷寒,你們就要把人拉出去燒死,你們這是草菅人命,若是兩聲咳嗽就要死,那這裏還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衙役青白著臉道:“誰讓他們得了鼠疫!”
“就算是鼠疫也能治,為什麼你要殘忍的殺人?他們明明可以活下去,我看你們就是黑了良心,竟然連這等事情都做的出來!”
等鳳慕漣說完,原本還死氣沉沉的百姓們都站了起來,紛紛問道:“真的可以治嗎?真的可以嗎?”
看著局勢似乎有些控製不住了,衙役咬緊牙關道:“你這個臭婊子,誰讓你妖言惑眾,鼠疫怎麼治?你隻不過是個女大夫,怎麼知道如何治鼠疫?大家別聽她妖言惑眾!”
冷笑一聲,鳳慕漣毫不畏懼:“我是不是妖言惑眾你心裏清楚,朝廷已經派太醫院連夜研究治鼠疫的藥方,相信不久就會有結果,可這些你們的主子都沒告訴你們吧!還是你們明明知道卻故意隱瞞呢?”
知道自己會死後又知道自己能活下去,“活下去”三個字引誘力下那人更大,誰願意莫名其妙就死了?
那對母子也哭了:“我們隻是傷風,我們不想死,大夫,求您救救我們!”
衙役被鳳慕漣堵的一張臉變成了鐵青色,氣的他掉頭就走。
鳳慕漣幫她把漁網解開,並讓雪雁去抓了藥,現場架起鍋熬藥。
她一邊熬藥一邊跟他們解釋鼠疫是個什麼,又教他們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
知道自己能活下去,就什麼話都願意聽,他們恨不能拿筆記下來,雖然他們都不會寫字。
每一句都烙印在心裏,莫不敢忘。
鳳慕漣把這對母子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並給他們捧上藥碗:“這些天要注意保暖,忽冷忽熱記得說,不要吃不幹淨的東西喝不幹淨的水,如果可以就去洗個澡,保持身體幹淨。還有這個藥包你們拿著,沒事可以聞一聞。”
她知道自己沒做什麼,可是這對母子還是對她感恩戴德,仿佛她真成了什麼菩薩一樣,他們看著她頭頂都自帶聖光,頗有一種普度眾生的氣質。
然而,被訓斥又被落了麵子,還導致他在這群愚民麵前說話失去了原有的威懾力,提刀衙役心中憤憤不平。
他看不起鳳慕漣,對於被她碾壓心中更是不爽。
他咬著牙,獨自一人離開了寺廟。
而忙著教百姓的鳳慕漣也隻是匆匆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後就不見了人影。
作為衙役的頭頭都走了,剩下雜魚就隻能跟著走,他們麵麵相覷最終選擇了離開。
烏雲慢慢從頭頂挪開,撒下一道道光芒照亮整個寺廟,每個人終於都從泥塘裏重新活了過來。
陽光正好,雪雁開始帶著他們曬棉被,一切都好像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然而危機卻已經在暗處敲響了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