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蘭香本來站在前院,聽到後院王家貴的喊叫,她這才想起自己是幹什麼來的,飛快跑進後院,看到王家貴他們十來個人站在屋子外的台階上哭,心裏頓時涼了半截,跌跌撞撞衝進屋子,看到屋子裏的景象,她雙手捂住口,撲通一聲跪下,哇的一聲痛哭。
董李茂走進後院,聽到了刀蘭香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知道不妙,兩步並作一步走,門口站著的幾個戰士,都在哭,他進門後,也驚呆了。
屋子,四個女人,仰麵躺在墊草席的地上,每個人的肚子,從女人下麵那個地方開始,一直到胸部,被剖開了,作為軍人,一看就明白,這是用刺刀從下往上挑開的,五髒六腑全露在外,其中一個女人,她身邊竟然躺著一個青紫、還連著臍帶的小嬰兒,嬰兒臍帶上方的小胸口正中有一個血窟窿,可見這幫禽獸,連一個未出生的嬰兒也不放過……
董李茂胸口就像被千斤重的一塊巨石砸了一下,悶疼悶疼的,哭不出也喊不出,渾身熱血直往頭頂衝,把臉都憋成紫紅色,怔怔的愣在那裏,忽然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出,咳嗆幾聲,眼前發黑,身體搖晃幾下,一掌推開想來扶住他的王家貴,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淚花從眼眶中噴湧而出,但他卻哭不出聲來,像是全身都快要散架一般,哭的力氣都沒了,身體在瑟瑟發抖。
刀蘭香哭得死去活來,想伸手去摸摸那四個被剖腹的姐妹身體,可又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她跪在那個臍帶連著嬰兒的女人身邊,哭喊著說:“夏花姐……我們來晚了……來晚了呀……這群禽獸……他們不是人……”刀蘭香哭昏了過去。
董李茂垂頭跪在地上,似乎刀蘭香的哭喊都聽不見,在刀蘭香哭昏過去後,董李茂用手抹了一把嘴角邊的血,下半邊臉頓時變成血紅,忽然站起身,怒目圓睜,轉身一把抓住王家貴衣領,把他的背靠牆壁按在上麵:“你……都是你……要是你不抓那個兵曹……不開槍……她們……”董李茂雙眼像要噴出火來,臉部扭曲,那樣子誰見了都會害怕,嚇得王家貴腿部一軟,撲通一聲跪下。
“連長……你殺了我吧!沒錯,都是我為了抓個舌頭……才……才讓這些姐妹慘遭不幸的……嗚嗚……你殺了我吧!我是個罪人……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王家貴雙手抓住董李茂腿部,把頭幾乎垂在地上哭喊,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擅自行動,沒聽董李茂的話,才釀成了如此悲劇。
董李茂一腳把王家貴踢翻,指著躺在地上的王家貴說:“殺了你!又能怎樣!能換回她們的命嗎?你……你給老子記住!這四個姐妹,是因為你的一意孤行而死的!這輩子你都別想忘記她們!不怕死是吧!那你給老子多殺鬼子去!為她們報仇!為那些死在日本鬼子屠刀下的中國同胞們報仇!想死……沒那麼簡單!你給老子起來!”董李茂說著,又在王家貴身上踢了一腳。
“連長……我會記住的!我要為自己贖罪!我要殺鬼子!為她們報仇……”王家貴翻身站起,提上槍就要衝出門去。
“你給老子站住!”董李茂大喝。
王家貴背對董李茂站在門口,還在嗚嗚的哭。
董李茂深深的呼了口氣,蹲下身,抱起昏倒的刀蘭香,走出門後,站在台階上,仰頭望著被烏雲遮住的月亮,像是在對著夜空說:“把這個院子燒了,為四位姐妹送葬。”然後橫抱刀蘭香,邁著沉重步伐,走向前院。
董李茂走進那間胡三和劉星雨看守藤條大佐的屋子,把刀蘭香放在一把椅子上,刀蘭香像個熟睡的人,靠在椅子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
董李茂走到已經蘇醒過來的藤條龜尾身邊,二話不說,拔出軍刀,把刀尖對準跪在地上的藤條左眼珠大聲喝道:“站起來!把衣服脫了!”董李茂想用他們對待四個護士那樣,也把藤條龜尾的肚子剖開。
劉星雨立即把董李茂的話翻譯成日語。
藤條龜尾站起身哇啦的說了幾句。
“他狗日的說什麼?”董李茂問劉星雨。
“他說自己身為大日本天皇的一名勇士,寧死也不願受辱,讓連長你給他個痛快。”
“想死,沒那麼容易!”董李茂一聽藤條龜尾想以死向天皇表忠心,他清楚日本武士道那種邪惡的精神,殺了他反而成全了他對天皇的忠心,於是董李茂取消了剛才那個要剖開他肚子的念頭,把刀尖伸進藤條龜尾的左鼻孔裏,手往外一揮刀子,藤條龜尾的半個鼻子被活生生割了下來,藤條龜尾‘巴嘎’吼叫一聲,伸手捂住口鼻,血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流出。
董李茂胸中燃燒著怒火,豈能就此善罷甘休,手中的刀伸向藤條的右耳,刀尖往前一送,刺穿了藤條的耳朵,然後問:“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