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以後,惠通橋開始熱鬧了。
瑞麗、芒市、龍陵等地方官員和富商權貴們,攜家帶口,乘坐各式各樣的車輛,驚慌失措的湧到了怒江邊。
從這些人的口中,守橋的特務連弟兄,知道了日軍第五十六師團28日清晨,神兵天降般出現在臘戌,偷襲駐守在臘戌的遠征軍第六十六軍屬下新二十九師,日軍僅用幾個小時就一舉拿下了臘戌。
這一天恰好是星期天,日軍在緬甸各個戰場開始對遠征軍和英軍發起強猛的攻勢,僵持了近一個月的戰局,在這一天忽然倒向了日軍,深入緬甸腹地的遠征軍,得知臘戌失手,滇緬公路被徹底掐斷,從最高指揮官到一般士兵,都慌了神。
董李茂站在惠通橋西岸,望著倉惶逃命的官員及家屬,心裏覺得好笑,不管是什麼朝代,官員們總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知道一般人難以知道的事,也就有了比老百姓更多的機會,包括逃命的機會。
大約在午夜十二點左右,駛來一隊美式裝甲車,特務連的戰士攔截住,做例行檢查,竟然被車上下來的一個少校副官怒喝。
“瞎了狗眼啦!知道車裏坐的是誰嗎!還不快讓路!”
董李茂聽到了這個副官嗬斥自己的弟兄,衝上前,左手一把逮住大聲喝罵的副官,右手一拳砸在他的臉上,然後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把這個副官踢翻在地。
“你狗日的當逃兵,還敢在老子的弟兄麵前耍橫!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軍法從事了!”董李茂說著,掏出手槍,拉上膛,對準了副官。
“住手!”又從車上下來一個上校,走到董李茂身邊說:“這是張軍長的副官,你一個小小的上尉連長,竟敢對上級軍官無禮!”
“老子才不管他是什麼長!什麼官!老子隻知道他是個逃兵!沒有長官!”董李茂把槍對準上校:“你也是個逃兵!”
上校一愣,還真被董李茂的氣勢給鎮住,結結巴巴的說:“這是……是第六十六軍……軍長的裝甲車隊……你膽敢放肆……”
“胡說八道!第六十六軍的張軍長,怎麼可能當逃兵!你竟敢妖言惑眾,老子現在就一槍斃了你!”董李茂一聽,心裏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不想讓手下弟兄知道將軍逃跑的事,所以故意如此說的。
被董李茂一腳踹翻的副官急忙站起來,把頭湊近董李茂耳邊小聲說:“兄弟,裝甲車裏確實是六十六軍的張軍長,你最好還是別攔著,我這可是為你好。”
董李茂譏笑了一聲,然後給這個副官小聲說:“你轉告那個軟蛋軍長,就說我董嘉城鄙視他!最好別讓老子再見到他!”
“你……你是董嘉城……”副官聽到這個名字,有些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董李茂。
“我的大名,像你們這樣的人沒資格叫,快給老子滾蛋!”董李茂怒喝一聲。
副官趕緊轉身跑向裝甲車。
董李茂朝地上吐了口唾液:“軍長帶頭開小差,這算什麼雞-巴破軍隊!”把手一揮,讓特務連戰士讓出道來,給裝甲車通過。
那輛副官坐進的裝甲車,開到董李茂身邊時,一個將軍探出腦袋來狠狠的瞪了董李茂一眼,似乎那位副官把董李茂的話轉告了這個將軍,讓他十分惱怒,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敢攔他的路。
董李茂伸出右手,豎起中指,朝這個探出腦袋來的將軍比劃,算是給他敬禮了。
所謂兵敗如山倒,日軍第五十六師團輕鬆攻陷臘戌後,兵分兩路,一路由渡邊師團長親自率領,攻打緬甸離中國邊境最近的一個大城市密支那,這也是緬甸淪陷後剩下的最後一座還沒被攻破的城市。而另一路,則由阪田少將率領,沿著滇緬公路,向中國境內挺進,讓阪口沒想到的是,竟然順利得幾乎不費什麼彈藥,暢通無阻。
滇緬公路頓時陷入空前的混亂之中,成師成團的緬甸遠征軍從前線潰退下來,都搶著往回逃跑,緊急疏散的地方政府機關和老百姓及緬甸華僑及難民,扶老攜幼,混雜在軍人中,這些軍民,組成了一支規模龐大的逃難大軍。公路上有無數汽車、牛車、馬車和手推車,把道路充塞得密密麻麻,人流與車流混雜在一起,浩浩蕩蕩都朝一個方向前進,那就是連接怒江東西兩岸的惠通橋。
為了減少車流物流,也為了不讓美國援助的物資留給日軍,遠征軍總司令部下令沿路銷毀來不及運走的物資,隻見公路兩邊,到處火光衝天,遠近的爆炸聲不絕於耳。
鬆下長貴的先遣隊慘遭失敗後,為了奪取具有戰略意義的惠通橋,日軍又派出了特別行動敢死隊,化裝成潰敗的軍人和逃難的平民,朝惠通橋奔來,準備搶占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