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翠姐是潛伏在東北淪陷區的軍統特工,表麵上是在沈陽城裏開飯館,可實際上幹的是傳遞、收集日本關東軍的情報工作。她的丈夫,是沈陽一所大學老師,而翠姐的飯館,就在這所大學附近的街道上,他丈夫經常到飯館吃飯,一來二去,兩人相熟到相愛,最後軍統認為這更加有利翠姐身份的掩護,於是批準了翠姐的申請,和這個大學老師結了婚,但翠姐始終沒給丈夫提起過自己真實身份。兩人婚後的蜜月還沒度完,有個叛徒向日本人供出了翠姐的這個情報站,就在日本人一早到飯館抓捕翠姐的那天,剛好翠姐出去買菜了,她提著菜籃子,在街口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日本人帶上車,車子駛過街口時,她從車窗的鐵欄杆縫隙中看到丈夫那雙平靜的眼,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丈夫。
“後來呢?”李媛媛聽完翠姐大概的講述後問。
“後來我聽被救出的人說,他被活活折磨至死,到死,也沒說出半個字,其實他什麼也不知道。”翠姐擦了擦眼淚,哽咽著回答。
“是條鐵骨錚錚的漢子!”李媛媛雙眼潮濕,感慨的說。
“兩年後,我親手殺了那個叛徒。回到南京,我心灰意冷,退出軍統,到上海南京路開了家酒館,沒想到一些年青的女人主動找我,讓我為他們介紹到酒館喝酒解悶的寂寞男人。看得出,她們也是為了生活,唉……兵荒馬亂的,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幹不了,於是就幹上了拉皮條的老鴇行當……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三年,有天我以前的上司忽然找上門來,要我重回軍統工作,可我對那種整天提心吊膽的工作不感興趣了,可他說是在大後方,不用到敵占區潛伏,也可以不做情報員,像一般人那樣生活就可以,而且全部資金由軍統撥付……我經不住高額的金錢誘惑,於是就到了這裏……是不是很滑稽可笑啊?”翠姐難得臉上泛起紅暈的笑了笑說:“沒想到幹老鴇這行,我竟然非常喜歡,也和到這裏來的男人睡覺,權當打發寂寞,心底那份少女時代的美好愛情,已經徹底的從我身上消失了。”
李媛媛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女特工,但不管再怎麼通過沒人性的訓練,畢竟也是人,而且是個女人,女人內心那種渴望愛情的本性,是無法被訓練掉的,隻不過掩藏得比一般人更深一些而已。
“翠姐,謝謝你如此信任我。”李媛媛明白翠姐的意思:“既然我們選擇了這個特殊行業,就身不由己了,我們所承受的,比那些在戰場上拚殺的男人還要重的擔子。”李媛媛站起身,深深歎了口氣,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翠姐說:“為了早日趕走日本鬼子!”說完,首先一口喝幹,手中把玩杯子說:“翠姐,有件事,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她有些猶豫,停了一下。
“李小姐,我知道紀律,要是不便說,最好還是不說的好。”翠姐也把酒喝幹,望著李媛媛說。
“不,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李媛媛重新坐回翠姐身邊:“緬甸那邊的情報站,已經被叛徒出賣,更可怕的是,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叛徒是誰。”
翠姐聽了李媛媛的話,也感到吃驚:“這麼說,有可能我們的身份會暴露?”
“暫時應該不會,因為這個情報站,過去沒和緬甸那邊的情報人員有過接觸,也沒和境內的情報人員有過來往,上級命令我們,不要和任何主動找上門來的人接頭。”李媛媛接著說:“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嘉城,我要知道他是否找到了我讓他找的人,希望叛徒不是那個人。”
“李小姐,我明白了。”翠姐說:“我會找到董連長他們的。”
翠姐是騰衝城裏的一個名人,守城門的皇協軍,都知道大隊長王金財過去和她有過一腿,誰也不敢得罪她,進出城門就像進出溫泉苑的大門一樣的方便,而她這次出城的借口,是到城外找幾個打雜的夥計,所以趕了一架馬車,隨行的還有那個廚娘桂姐。
董李茂為鄭成奎山寨兩千多人解決了糧食問題,基本穩定了山寨的軍心,不過,這次為了糧食,戰死幾百人,給留在山寨的戰士,內心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大家情緒都很低落。
在鄭成奎一再要求下,董李茂留下來幫助他整頓隊伍,從王富貴家借糧回到山寨的第二天,鄭成奎召開了連以上軍官會議,主要聽董李茂講以後如何保存自己的同時,又能很好的消滅鬼子。
會議結束後,已經是傍晚,在和鄭成奎吃飯時,董李茂說:“鄭隊長,解決山寨弟兄們的恐懼心理,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一場勝戰。集中力量,尋找小股的日偽軍,速戰速決,以此來鼓舞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