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董李茂不事先派出王家貴他們狙擊班,一場殘酷的戰鬥也許就難以避免了,好在董李茂向來喜歡留一手,這與他的性格也有些關係。
他的太姥姥經常愛說,董李茂不僅相貌酷似他太姥爺,行事作風也非常的像。也就是說,當年董李茂的太姥爺,也是個非常謹慎而喜歡冒險的人,擁有這種性格特點的人,曆史證明,往往都能成就一番大事,普通人要麼很謹慎,要麼很冒進,很少有人既謹慎又冒進的,董李茂就屬於這樣的少數人之一,雖然高考兩次落榜,似乎是塊朽木南雕琢成器,但考試成績,並不能體現一個人的真實本事,不然也就不會有高分低能,低分高能這種說法了。
王家貴帶領著十幾個狙擊班弟兄,並不走馬幫山道正中的路,而是沿著走馬道兩邊的樹叢前行,這一招,是王家貴跟劉玉棟學來的,在暗處往往可以看到在明處的人看不到的東西。
下午五點多,下起了綿綿細雨,山林中隻要有雨,一般能見度都不是很高,肉眼很難看出超過一百米距離的。王家貴他們從一個山梁的樹林往下走,忽然聽到有騾馬蹄子上的鐵馬掌踩踏路麵石頭的聲響,王家貴是個出了名的千裏眼和順風耳,這也是為何董李茂要他的狙擊班探路,而不讓劉玉棟的偵察排打前站的原因,盡管相隔不算很近,但王家貴還是聽到了馬掌踩踏路麵的響聲。
“掩蔽。”王家貴蹲下身,舉起右拳,低聲給後麵的十幾個狙擊班戰士說。
十幾個戰士立即很專業的單膝跪地,手中狙擊步槍舉起,朝四周瞄準,等待著排長下一步命令。
“原地待命,注意警戒,我到前麵看看。”王家貴給身後的弟兄說完,朝右側的山林快速弓腰跑去,他這是要找一個地勢相對較高的位置,用望遠鏡朝前方觀察。
王家貴到了一個突起的大石頭後,匍匐在石頭的後麵,拿出望遠鏡,朝前麵的路仔細看,望遠鏡被飄灑的細雨打濕了鏡片,但他依然能朦朦朧朧的看到前麵山坳中的小道上,有幾十個人趕著騾馬在往這邊走,表麵上看,像是馬幫,可王家貴卻看不到騾馬脖頸下的鈴鐺,一般的馬幫,都會在騾馬脖頸處掛個鈴鐺,目的嚇唬山林中的野獸,同時,也是為了防止騾馬走丟的時候,可以聽著鈴鐺聲找到。王家貴再仔細的看,隻見騾馬的馱子,雖然都滿滿當當的,可絲毫看不出騾馬多費力,按理說,那麼滿滿當當的馱子,應該把騾馬的腰壓彎,騾馬走起路來也不那麼的輕快,可是,望遠鏡中的騾馬,卻很悠閑自得的邁著四蹄,心生疑竇,王家貴看得更加細心,把走在前麵的人穿的衣服和鞋子都看得非常仔細,忽然,他的望遠鏡停留在一個趕馬人的腳上,因為那人的腳沒穿一般趕馬人的草鞋,而是穿了一雙日本軍隊士兵的翻毛半桶棕色皮鞋,這下王家貴心裏有底了,縮回身,很快回到狙擊班弟兄待命的地點。
“往後撤!”王家貴下命令,十幾個人不聲不響,也沒走小道,沿著路兩邊山林往回走,王家貴用步話機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董李茂。
董李茂聽了王家貴的報告後,心想:‘要是掩蔽好,等巡邏隊過去後再走的話,也許會有其他的暗哨,可要是打的話,會耽誤行程,而且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兵力,更主要的是,特務連還帶著女人,子彈可是不長眼睛,更不會憐香惜玉。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等著董李茂做出決定。
“連長,我們可以從山林中繞開小道走。”劉玉棟見董李茂在猶豫,小聲出主意。
“但要是那些人到這裏,看到路上的腳印怎麼辦?”董李茂一句話,就把劉玉棟的這個辦法給否定了,確實,因為下小雨,所以小道被踩踏得亂七八糟,一看就知道有人走過,忽然不見了腳印,肯定會讓對方懷疑走過的人發現了他們,所以繞開道走了,那樣的話,立即會引起對方的警覺,朝他們圍追而來。
“那你的意思是……”劉玉棟試探的問。
“打!”董李茂下了決心:“不過,你和趙副連長帶著她們繞開道走,我和尖刀排及機槍排埋伏在這裏,要是小鬼子沒看出有人走過,也就算了,但隻要他們發覺,那隻好先下手為強,記住,不管這裏戰鬥多激烈,你們都不能停下來,更不許回援,必須按預定時間到達渡口,送她們過江。”
劉玉棟和趙勇點點頭,董李茂於是把王家貴他們叫了回來,他把李媛媛拉到一邊,拔出匕首,割開軍服的衣領,從裏麵拿出那個微型膠卷,遞給她說:“這就是從蕭先生身體裏拿出來的東西,他把這個東西埋在他大腿根皮膚裏,難怪他說即使他死了,也要把他的屍體運過江去,可惜我不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