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父親,在自己最需要親情溫暖的時候,卻得不到他一直以來付出感情的這個女兒的任何回應,該有多淒涼。
“不管你怎麼說,你也是他的女兒,你也有照顧的義務,沒有什麼先後之分,他在醫院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都是由我在盯著,你說你不方便,你能有我不方便嗎?我還有小寶要看著呢。”蘇嬌嬌說完這些,手機響了。
她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走出病房接電話去了。
隱隱約約能聽見她說什麼親愛的,你怎麼幾天不來找我了之類的。
麵對這樣的蘇嬌嬌,蘇暮晚也頗顯無奈。
此時,病床上的蘇正清掙紮著坐了起來,似乎是過於氣憤,他張了幾次嘴才努力的把話給說清楚:“嬌嬌也太不像話了。”
這次,蘇暮晚認真傾聽,聽清楚了蘇正清的話。
全是對蘇嬌嬌的指責。
“爸,我會說服她把你接回家去的。”蘇暮晚這樣說道。
眼前的人,是她的父親。
即使這麼多年以來,他沒有盡過一個做父親應盡的責任。
可到了眼下這個時候,她卻知道她沒有辦法去割舍掉這份親情,她做不到漠視,做不到冷眼旁觀。
蘇正清的眼裏,開始含著熱淚。
蘇嬌嬌此時也接完電話進來了,見到蘇暮晚仍然沒有離開,徑直衝著蘇正清說道:“在醫院挺好的,為什麼非要回去呢?”
蘇正清眼裏的淚開始落了下來,他非常努力的說了三個字:“想小寶。”
那是他從幾個月開始,就一直帶著的孩子。
他怎麼能不想呢。
隻是蘇嬌嬌不會理解他這種心情,現在的蘇嬌嬌,完完全全的將他當成了一種負擔。
蘇暮晚聽到這三個字,忍不住一陣酸楚,現在她明白了蘇正清為什麼要執意回家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她提出帶他回去,他也不會願意跟她走的。
“蘇嬌嬌,你聽見爸在說什麼了嗎?他想念小寶,所以才會一直想要回去。”蘇暮晚看著蘇嬌嬌,“他住院這麼久了,對小寶一直放不下心,你現在是連這種最基本的願望也不願意滿足他了嗎?從你帶著小寶回到蘇家,一直是他在幫你帶孩子,任勞任怨的,現在他需要你來照顧的時候,你就甩臉子給他看,嫌麻煩,他把你從小帶到大,可沒聽他嫌過麻煩。”
說到這裏,她都有些憤怒了。
蘇嬌嬌從小到大,在蘇正清這裏,享受到了溫馨的父愛,甚至是蘇正清全部的愛。
而她絕大多數時候隻能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
“那是他自己願意,我可沒逼他。”蘇嬌嬌翻了個白眼,“我花錢請個保姆,他做的事情保姆一樣能做。”
“那你花錢能買來孩子的親情嗎?”蘇暮晚搖了搖頭,“蘇嬌嬌,現在的你真的有些不可理喻。”
“你不要老是恐嚇我,我不怕你的,你想告我大可以去告就是,你根本沒有證據就是我做的,字就是你簽的,誰讓你自己不長眼睛,不看清楚內容就簽下去了?我剛才已經谘詢過律師了,這個官司你要是去打,根本打不贏。”蘇嬌嬌方才那通電話接完,心裏似乎更有底了,“我告訴你,不要再拿這件事情來壓我了,我不會再害怕你拿這個來威脅我了。”
說完這些,蘇嬌嬌徑直大搖大擺的走了。
沒有這個牽絆,她壓根就不需要害怕蘇暮晚了。
至於蘇正清,她自然也沒有想過要將他接回家裏去看小寶。
“爸,你要是不嫌棄,就住到我的公寓去吧,我現在暫時住在顧家老宅,炎初那邊出了一點小狀況,我必須在老宅裏待著。”蘇嬌嬌甩手不管了,蘇暮晚不可能放任蘇正清就這樣在醫院裏一個人待著。
蘇正清開始劇烈的咳嗽,爾後又搖頭,雙眼裏染上了些許迷茫。
或許,他也在感慨,他這到底是造什麼孽,所有的惡報居然都在他身上體現了。
他為之付出一切的女兒,壓根就不管他。
而他一直以來愧疚的女兒,卻總是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他幫助。
“不……我不去。”蘇正清用力的搖了搖頭,突然往後一躺,立刻失去了知覺。
蘇正清的追悼會,辦得異常冷清。
除卻蘇家幾門遠親,程一玲那邊的親戚沒有來一個。
蘇嬌嬌黑超遮麵,站在神色淒然的蘇暮晚身邊:“走了也好,他這樣活著也是挺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