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許諾拜將(1 / 2)

子嬰甩動公輸班袖弩擊殺趙高之後,一時來不及拽住韁繩,竟也被那胯下戰馬顛落下馬。落地的刹那間,不期然竟讓原本受傷的左腿單腿先行著地,一聲脆響傳來,小腿應聲折斷。由於衝力過猛,斷開的腿骨猛地刺穿血肉,赫然顯露了出來,白皙不齊的斷口骨刺及那骨腔內的白褐相間的骨髓森然可怖,鮮血頓時如泉湧般噴出。錐心般的劇痛襲來,一股腥紅血液湧上嘴角,子嬰慘嚎一聲,竟被痛得昏厥過去。倒地之時,額頭又重重地磕在路麵上一塊尖銳石塊之上,頭上鮮血也立馬湧了出來,隻是子嬰已是不省人事、毫無知覺罷了。

被子嬰一個肘擊頂翻落馬的閻樂,亦是被摔得七葷八素。迷迷糊糊地拄著長劍勉強站起,竟覺得眼前景物多是重影般迷幻。深吸幾口長氣,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視線慢慢恢複正常,一眼向前望去,見子嬰昏躺在離自己不遠之處,左腿折斷正潺潺地流著鮮紅血液,卻是不知生死。大約三四丈遠的地方,隱約可見趙高的愛馬矗在那裏,馬頭低垂,時不時傳來一兩聲低低哀聲嘶鳴。

那汗血寶馬腳下,豁然躺著一個模糊的人影,閻樂心下一驚,連忙快奔上前,俯身一看頓時被嚇得臉色蒼白。隻見趙高背上竟插著數支約尺長弩箭,青銅鑄就的箭鏃早已齊根沒入趙高體內。鮮血早已將趙高錦袍濕透,彙在地上形成一大灘烏黑的血水。趙高一張老臉已然沒了血色,閻樂抖抖索索地將手放在趙高鼻尖處一試,卻是早已沒了呼吸。閻樂心下陡地一沉,腦中頓時一片茫然。

過了片刻,閻樂慢慢醒神過來,撐持著起身回頭望去,雖然不見林弈的追兵影子,但風中送來的隱隱約約隆隆戰靴踏地聲提醒著閻樂,追兵轉瞬即到。閻樂心知決不能落入追兵手中,亦是不甘心如此便敗了。想到離此地不遠的大營還有著數萬聽從自己號令的守軍,閻樂原本一直掩藏壓抑著的野心頓時膨脹起來。

作為負責鹹陽城防的鹹陽令,閻樂還是略懂兵事。城中與林弈等人遭遇之時,他早看出林弈所部兵力不多,最多不會超過三千。若是自己能回到大營,統率數萬守軍殺回鹹陽城,不說剿滅子嬰這些叛軍,便是學趙高那般自立為帝亦不是沒有可能之事。

想到此處,閻樂眼中便閃出一絲貪婪權欲的光芒,收起長劍,不假思索地翻身上了趙高的西域汗血寶馬,一撥轉馬頭便繼續往守軍大營奔去。

然而在閻樂僅僅馳騁不到一裏地之時,異變突起,一道繩索突兀地從平地彈出,絆住那汗血寶馬前腿,便聽得那寶馬長嘶一聲,栽倒在地。馬背上的閻樂再次被掀翻落地,摔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閻樂本能地意識到自己中了埋伏,慌忙抽出腰間長劍,四下緊張查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敢伏擊自己。

忽地一聲輕響,黑暗之中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支弩箭,竟隻靠著依稀朦朧的月色便準確射中閻樂緊握寶劍的右手手腕。閻樂慘叫一聲,手中長劍應聲落地,細長弩箭貫穿了整個手腕,痛得閻樂幾欲暈厥過去。

路邊黑森森的樹影之間突兀地現出十餘個個黑衣人的輪廓。那些人見閻樂倒地便飛奔到近前,一名黑衣人一腳踢開閻樂跟前的長劍,一把揪住閻樂衣領,借著月色端詳一番,回頭向另一位黑衣人稟報道:“子桓公子,是鹹陽令閻樂!”

那黑衣人赫然便是受命先行趕來設伏的子桓。子桓聞言俯下身子,一把拽過閻樂,恨聲喝問道:“閹人女婿,我父親與趙高那閹人現在何處?”

手腕處的傷口,讓閻樂疼得直冒冷汗,哼哼哧哧地敷衍道:“我不清楚,一出西門我們便分道了!”閻樂心中想著或許能騙過子桓,讓他去尋找子嬰、趙高,這樣自己也好有機會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