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關城危急(1 / 2)

被圍的秦軍鐵騎們,在軍官的帶領下,冒著楚軍弩箭暴雨,向楚軍發起了亡命衝鋒。一隊隊、一排排秦軍鐵騎驟然倒在楚軍軍陣下,身後的黑甲鐵騎卻依舊咬牙怒吼著,冒死衝上前去,其凶狠搏命的衝擊,竟讓數萬名楚軍組成的大陣隱隱有潰散之象。

“樊噲周勃何在?快給老子頂上!”城頭箭樓處的劉邦看紅了眼,情不自禁地跳腳指著正在突圍的秦軍急吼吼叫道。劉邦心知,若不能一舉將這支精銳的秦軍鐵騎全殲,那他向關中進兵必會遭遇頑強阻擊,保不準還會讓項羽先破了鹹陽。

“樊將軍與周將軍已經領兵上去了!”一名司馬指著兩股截住秦軍突圍勢頭的楚軍騎兵急道。

隻見一領黃色大袍的樊噲,人高馬大虯髯散發如同戰神一般,怒吼著帶著楚軍騎兵殺向正在竭力拚殺突圍的秦軍鐵騎。秦軍銳士們曆經幾番慘烈搏殺,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突遇樊噲周勃領的生力楚軍騎兵截殺,竟一時抵擋不住連連後撤。大隊楚軍被樊噲等人一激勵,士氣頓時大振,紛紛跟著嗷嗷叫著壓向秦軍。

慘烈廝殺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寡不敵眾的秦軍們一個個倒在楚軍吳鉤短劍之下。僅存的數百名黑甲銳士們,人人帶血鎧甲淩亂地又聚集在那道深澗之前。緊緊護衛著子桓的趙丹胡雷,兩人身上多處刀劍創傷,連黑衣布袍都浸透了鮮血,卻仍氣喘籲籲地緊守在子桓兩側。子桓的情景稍好點,隻有左臂一處劍傷。子桓心知,若不是趙丹胡雷二人,屢屢在危難關頭挺身擋劍攔刀,自己此刻恐怕早已是楚軍的劍下亡魂罷了。心念至此,感激地望了望趙丹胡雷二人。

“公子,眼下我等左右是死,莫不如死得壯烈一般。”趙丹嘴角帶血,氣喘籲籲地冷聲道:“身後那道山澗便是我等歸宿,如何?”一指身後的山澗,問子桓道。

子桓聞言又望了望胡雷,見他也是一臉的慨然之色,心下豪氣頓起,猛地向周圍聚集過來的將士大喝道:“將士們,我等秦人老軍,素來是活不受辱、死不累軍!眼下四處絕路,我等誓死不做楚軍俘虜!”喊罷,便一撥轉馬頭,帶頭向深澗疾馳而去。身旁的趙丹胡雷,連忙一左一右地緊跟而上。

“活不受辱、死不累軍!”餘下的數百名秦軍齊齊一聲怒吼發喊,如同驚天悶雷一般在追趕而來的楚軍腦袋上炸響,之後便見秦軍鐵騎們竟是齊齊撥轉馬頭,緊隨著子桓三人,隆隆地向深澗徑直奔了過去。

秦軍身後追擊的樊噲等楚軍,一時間竟被秦軍突兀的怪異舉動驚愕得愣怔在原地,人人不可思議地長大了嘴,眼睜睜地看著,這最後的數百名秦軍鐵騎紛紛縱身躍入那道深不可測的山澗之中。秦軍最後一刻的呐喊聲,猶自在山澗間回蕩著,而山澗跟前的空地之上,已然見不到一個活著的秦軍。連素來殺人如麻的樊噲竟也一時不知所措地呆愣住了。

“大哉!秦軍也!”在關城箭樓上眼看著秦軍最後壯舉的劉邦,良久拍著女牆垛口便是一聲長歎。一旁的蕭何張良,皆是無言地搖了搖頭,默然不語了。身為秦將的羅沅欣,此刻卻是心下糾結萬分,秦軍將士們最後時刻爆發的怒吼“活不受辱、死不累軍!”竟如鐵針一般錐紮自己的內心,魂魄深處一時激蕩難以平靜,眼眶處不知覺中竟有隱隱水光泛出。

一連串沉悶的撲通聲,從深澗深處傳了上來,許久之後,隻有潺潺水流聲的山澗,再也沒了其他動靜。魂魄稍定的楚軍將士,慢慢簇擁到山澗邊上向下望去,便見昏暗月色之下,河流兩旁花白岩石之上處處是點點黑影,潺潺河道中也是滿滿當當的黑點隨著水流漂浮沉降。崖邊聚集的楚軍將士們,一時之間竟是肅然無聲,人人一臉複雜難以言語之色。

縱身躍入山澗的子桓與趙丹胡雷三人,是死是活,沒人能知曉,唯留下淒冷的月色拂照在這處山澗之上。看官留意,原本由胡人材士組成的秦軍鐵騎,為何能驟然爆發出如此戰力本色,究其根由,便是在於一軍之將及軍中骨幹軍官的膽色魄力。一軍之將決定了,這支軍隊的戰魂,骨幹軍官則決定了這支軍隊的昂昂然傲骨。雖然主將朱輝在中伏初始便中箭身亡,然則秦軍在餘下將佐並子桓公子的帶領下,仍能頑強作戰,驟然爆發出令楚軍膽寒的士氣戰力。在最後關頭的舍生赴死,更是給劉邦的楚軍上了活生生一課,叫劉邦等人隱約間有些明白,秦國人是為何能曆經數百年鏖戰而一舉統一戰亂紛紛的華夏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