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前鋒大將(1 / 2)

嚴冬時節,茫茫遼闊的陰山草原別有一番獨特的景色,眼力所能及處皆是白晃晃的一片純淨,再加上灰白天際間的飄蕩著的白雲,放佛天地之間就剩下一種顏色。若不是那懶懶升起的金黃冬日慵懶地揮灑著一片金色,整個陰山草原便會一直充斥著冰天雪地的蕭瑟。

陰山北麓較南麓寒氣要重,積雪也比南麓以南要厚實的多。若是遇上一場大雪,牧民們的帳篷有時都會被埋進去半人多高,而且越往北去,天氣越是嚴寒積雪越是厚重。所以北方的遊牧民族一到深秋時節,便會想方設法地盡量往南遷徙,這也正是為何匈奴人一直垂涎九原、北地等黃河以南的廣袤草場的原因所在。

在陰山北麓以北大約十餘裏的地方,有一處連綿壯闊的大軍營寨。這營寨不同於中原各路大軍的營盤,沒有柵欄圍牆壕溝,甚至連轅門都沒有,隻是一座連著一座緊挨在一起的軍帳,圍成了方圓數裏的營盤。營盤裏隱隱的陣陣人喊馬嘶,一個個金發碧眼皮袍皮帽的匈奴人時不時牽著戰馬,來回走動著。這正是匈奴人南侵大軍的前鋒大營,昨夜林弈等人被華洛裏從野狼口中救出來之後,便被帶到了這裏。

林弈等人都是頭一遭進這匈奴人的軍營。眼見匈奴人的大營連基本的防禦設施都沒有,林弈不禁心下大是好奇,旁敲側擊地問過華洛裏之後才知道,匈奴人自持草原上沒有敵手,根本不屑於這些在中原軍隊眼中是必備的防禦設施。

華洛裏說,白日裏大草原上無遮無攔,若是有敵軍偷襲,敵軍剛從地平線上一露頭便會被發現,那樣足夠匈奴人從容組織軍隊部署防禦。要是在夜裏,匈奴人也有遊哨放在十餘裏外,而且住在最外層軍帳裏頭的都是一些機警的老兵,睡覺之時都會將一些諸如箭筒之類的物事枕在頭下。一旦有敵人大軍突襲,這些老兵們便會提前發出預警。所以,匈奴人對那些圍牆柵欄壕溝之類的物事都不甚感冒。

眼見華洛裏昂昂自得的樣子,林弈忍不住揶揄地問了一句,既然如此為何你們還會被那支神秘的軍隊屢屢偷襲得手。這一句話問得華洛裏麵紅耳赤,哼哧哼哧結結巴巴地狡辯道:“他們很狡猾,偷襲都在深夜,我們睡得最香的時候,沒有月亮,到處黑黑的。而且,他們都是用厚布裹著馬蹄,悄悄接近我們的,所以才會被他們得手!”

聽到華洛裏的“狡辯”,林弈不禁有些好笑,心下卻是越發肯定那支神秘軍隊便是九原大軍舊部。因為,任何一支鬆散的遊牧民族軍隊,沒有鐵一般的軍紀以及豐富的作戰經驗,是無法做到華洛裏所說的那些特征,更無法給同樣擁有精銳飛騎的匈奴人如此狼狽不堪的打擊。

此時在匈奴人大營內,西南邊一座軍帳內,林弈早早地醒來,一麵打量著匈奴人的軍帳,側耳聆聽著帳外匈奴人的動靜,一麵靜心思慮著接下來的行動。昨夜華洛裏把他們帶到軍營之後,直接安排他們住進了這座軍帳,所以他們也沒見到匈奴人的前鋒大將達拉希。隨身的兵器以及戰馬,都被匈奴人以“保管”的名義收走了,好在匈奴人似乎還講究些道義,林弈他們帶來的那兩大包裹珠寶物事倒沒被“保管”走。

在天寒地凍裏,林弈他們所住的這座軍帳倒也算暖和,似乎是內外兩層皮氈圍成的,軍帳內的物事卻是極其簡單,一些裝馬奶酒的皮袋掛在四周帳篷牆上,兩大排通鋪一般的軍塌,一個燃著牛馬糞的小火爐矗立在軍帳中,卻是早已沒了火星,除此之外,便別無他物了。

“將……頭兒,你醒了啊?”林弈正坐在軍塌上斜靠著帳內的那根立柱出神,忽地身旁響起鄭浩有些嘶啞的聲音。鄭浩額頭處綁著一圈白布,昨夜與那些野狼惡戰,他被淩空飛落的那幾隻大狼抓傷了額頭,背上也有一道傷痕。林弈的臉頰與左手臂上也有兩處輕傷。除了混戰中,眾人極力照看的紫盈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帶了點輕傷,來到匈奴人軍營後,華洛裏讓他的部下送來了些刀傷藥給眾人做了簡易的包紮。

林弈點點頭,開口關切地問道:“老鄭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傷到筋骨?”

“沒有!都是一些皮外傷不礙事!”鄭浩搖搖頭說道:“頭兒,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就在這匈奴人的軍營裏死等消息?”林弈昨夜已將自己從華洛裏那裏探聽得來的消息與眾人分析了一番,鄭浩等人也明白了林弈想利用匈奴人替自己找尋九原軍舊部的苦心。不過,鄭浩依舊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著邊際的冒險。

“見機行事吧!”說實話,林弈也有些一籌莫展,正為如何獲得消息而發愁。

便在這時,軍帳的布簾忽地被掀開,兩人一愣便見到一臉興奮的華洛裏走了進來。“木易,走,我們達拉希將軍要見你!”華洛裏進帳後見林弈已經坐起來,連忙手舞足蹈地操著生硬的漢語比劃道。

林弈聞言與鄭浩對望了眼,便下了軍塌整理了番衣袍,就要跟著華洛裏出去。

“頭兒,我跟你一起去吧!”鄭浩有些放心不下,連忙也跟著下了軍塌。這時軍帳裏的其他人也被吵醒了,見華洛裏要帶走林弈,便紛紛嚷嚷著要跟林弈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