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軍鐵騎與重甲步卒發起反擊的深夜,駱鎮山穀裏頭留守的叛軍們正沉浸在一片鼾聲之中,絲毫沒覺察到危險正在向他們悄悄逼近。
在山穀入口處,一名叛軍哨兵正坐在狹窄山道旁一棵大樹上打盹。忽然,一聲碎石翻動的輕響從樹下傳來,驚醒了這個迷迷糊糊的叛軍哨兵。這名哨兵揉揉惺忪的睡眼,伸頭探望,樹底下卻沒有一個活動的影子。
可當他嘀嘀咕咕地抱怨一句,正想縮回腦袋繼續打盹之時,一個繩圈突然無聲地套上他的脖頸。不待這名哨兵發出驚叫,繩圈一緊一縮,這名哨兵便轟然摔到樹下。樹幹後又突兀地閃出兩道黑影,哨兵的嘴被一隻大手封上,一把鋒利的匕首迅速切入哨兵的左胸要害。可憐的哨兵無聲地掙紮抽搐了幾下,便軟軟地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片刻之後,駱鎮山穀內震天喊殺聲驟然響起,一隊隊舉著火把的黑色輕裝秦軍步卒,在身後如急雨般弩箭的掩護下,從山穀四麵呼嘯地撲向穀底那些青灰色的竹屋。幾乎是上次秦軍突襲駱鎮的翻版,然而這次那些竹屋裏卻不再是一座座空屋。一個個壯族人在秦軍如滾雷般的呐喊聲中驚醒,驚慌失措地奔出竹屋,在成片的弩箭暴雨中被射成了刺蝟。
“傳令下去,不留俘虜!一律殺光!複我血仇!”一聲暴喝從一名秦軍將軍口中喊出,赫然正是趙佗副將鄭少雷。他奉了林弈的將令,帶著一萬精銳步卒,在叛軍主力大舉出動的次日,便隱蔽地接近叛軍老巢駱鎮。深夜時分,潛伏在山穀外秦軍再度發動突襲。而這次,留守駱鎮的叛軍們終是沒能再度幸運地躲過秦軍疾風驟雨一般的襲擊。
鄭少雷這一路是林弈特意部署的,為的是能夠一舉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然而,林弈卻沒有給鄭少雷殺光所有叛軍的命令。因為這些所謂的叛軍中,其實有很大一部分是幾乎沒有戰鬥力的老人婦女孩童。若是毫無差別地一律殺光,那無疑便會與這些南海土著部落結下死仇,恐怕就會有隱患埋下。然而,鄭少雷卻沒有想到這一點,此時,他的心中滿是上次突襲失敗留下的仇恨,在他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隻有一句話,那就是殺光叛軍,為枉死的七千秦軍將士複仇!
得到命令的秦軍步卒們猛地爆發出一陣更為響亮的怒吼,直讓整個駱鎮山穀都在翁然作響。與此同時,秦軍的弩箭暴雨也停止了激射,漫無邊際的火把海洋迅速將穀底那邊叛軍的居所吞沒掉。一座座竹屋被點燃,一個個壯族人不分男女老幼紛紛倒在秦軍的短劍長矛之下。秦軍的怒吼聲、壯族人拚死抵抗的嘶喊聲、老人婦孺的哭叫聲,夾雜成一片喧鬧,充斥在這片狹小的山穀之中。
天亮時分,秦軍匆匆撤離了駱鎮山穀,留下了一片依舊冒著濃濃黑煙殘破竹屋以及滿滿一山穀的壯族人屍體。禿鷲烏鴉盤旋,整個山穀變成了人間地獄一般。
同樣,在臨塵城外,原本叛軍主力簡易的營地裏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叛軍屍體,間或有一些傷兵躺在地上低聲呻吟著。秦軍主力鐵騎已經四散而去,追趕那些趁亂各自逃散的叛軍殘部。零零散散的秦軍步卒甲士,在這片屍海中遊蕩著,遇到還有氣息殘存的叛軍傷兵,則毫不猶豫地過去補上一劍。
經過一夜的鏖戰,由十幾個叛亂部族組成的近十八萬叛軍主力,在四萬秦軍鐵騎與萬餘名秦軍重甲步卒的夾擊之下,竟是大潰而散。粗略一算,僅此一戰秦軍便斬首近十萬叛軍。餘下的八萬叛軍殘部已成了驚弓之鳥,逃的逃、藏的藏,已經沒有任何一支叛軍能對秦軍構成威脅。
秦軍剩下的事情,便是以精銳鐵騎在臨塵這個方圓七八十裏的盆地裏,追殺圍剿叛軍殘部。守在各處山口關隘的秦軍步卒,更是斷了這些匆忙逃竄的叛軍們退路,讓這些昨天清晨還氣焰囂張的叛軍們無不崩潰絕望。
非但如此,臨塵城周圍那些小村鎮的鄉民們,也自發地組織起來,配合秦軍驅趕這些流散的潰兵。昨天這些叛軍人多勢眾,而今卻猶如喪家之犬一般惶惶四竄,由不得這些對叛軍恨之入骨的鄉民們痛打落水狗。於是,四處流竄的叛軍殘部便猶如過街老鼠一般,在臨塵地麵上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叛軍首領阿凡達早在秦軍鐵騎發起的第一輪攻擊之時,便葬身在秦軍的鐵蹄之下。秦軍步卒打掃戰場之時,特意留下幾名叛軍高級軍官俘虜,讓他們幫著找尋辨認叛軍各部首領頭目屍體,堪堪翻查了半日,終於在如山一般的屍體裏找出阿凡達的屍首。當看到這個陰狠狡猾的叛軍大頭目終是斃命了,南海尉趙佗長籲一口氣,無力地軟倒在地,昂首向天一時老淚縱橫道:“蒼天啊,葬身在駱鎮的七千英靈天上有知,老將終於替你們報仇了!”
除了阿凡達,還有七八個叛亂部族首領的屍體在臨塵城外的屍體堆裏被翻了出來。餘下幾個部族首領,則各自在秦軍鐵騎的追殺之中陸續喪命。在秦軍四萬精銳鐵騎連續三天不眠不休的大追殺之下,八萬餘群龍無首的叛軍殘部除了極少一部分人從秦軍未曾發現的山道偷偷逃回山裏外,幾乎全軍覆沒。三萬餘人被斬首,餘下的叛軍一律繳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