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堪堪入黑之時,鄭浩的那支馬隊匆匆飛出了鬆林塬,馳回了渭水南岸的騎四師大營。半個時辰之後,大約兩、三個營的秦軍鐵騎依次開出了大營,隆隆地向鬆林塬開了過去。深夜時分,位於鬆林塬深處的章台宮內,燈火通明,到處是人喊馬嘶、人影憧憧,這一千多秦軍鐵騎將小小章台宮塞得滿滿當當。
與此同時,子時之前,除了行動緩慢的第六特種作戰師及負著護衛他們的步一師大部外,從隴西開過來的其餘各主力師悉數抵達鹹陽城下,駐紮進騎四師在鹹陽東麵修建的大營。鹹陽城下,遍地的火把長龍把鹹陽照得恍如白晝一般,在城頭警戒的漢軍甲士們麵對如此景象,無不麵麵相覷、膽戰心驚。
在王城旁的丞相府邸內,正廳裏亦是燈火通明,張良與幾名漢軍軍官們坐在那低聲商議著些什麼。便在這時,廳外響起一串急促的碎步聲,白發蒼蒼的家老匆匆踏入正廳,打斷張良與軍官們的議事,拱手稟報道:“啟稟丞相,王後派人來請丞相入宮商議要事!”
“王後?”張良微微吃驚道。這家老口中所說的王後便是劉邦的正妻呂後呂雉。要說這呂後天資聰慧,又深諳秘事權謀,是個手段極為厲害的宮闈女子,偏偏她又生得一副動人妖媚的美貌,令見過她的男子無不神魂顛倒,心智舒緩之下往往便會著了她的道,直如妖精一般可怕。如今,這呂雉雖然年歲漸老,然而她那魅人心魄的容顏卻未曾絲毫減弱幾分。不知為何,劉邦卻對這個妖豔的正妻並不感冒,反而時常借口疏遠於她,以劉邦的睿智似乎也怕這呂後的蠱惑媚功。
“請來人稍等片刻,我這就過去!”張良略一思忖,覺得在眼下危急時刻,還是沒必要得罪這個心機如海的宮闈女子,便開口吩咐家老道。
家老拱手應聲,便匆匆去複命去了。張良又與董成等漢軍軍官匆匆商議了幾句,末了交代道:“如此,鹹陽城防便交給幾位將軍了,還望將軍們多多協力,務必支撐到大王回師救援!”
“丞相但請放心,我等必定同心用命,力保鹹陽城防不失!末將誓言,誓與鹹陽城共存亡!”董成帶頭拱手慨然應諾道。其餘幾位軍官亦是紛紛表態,將誓死與鹹陽城共存亡。
聽到這些軍官們豪言壯誓,張良心下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這才匆匆回屋準備了一番,便出門隨呂後派來的一名內侍乘上軺車,直奔重新修複過的鹹陽王城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在王宮深處的一處偏殿內,頭戴五光十色珠寶釵器、身著一領白色長裙、膚色白皙如脂一般的呂後,坐在王座旁的一張長案後,手中捧著一盞冒著絲絲熱氣的香茗,聽著殿中兀自躬身矗立的張良的回報。
“眼下鹹陽形勢便是如此,我軍已被數萬不明來路的秦軍團團圍困在鹹陽這座孤城內,唯有期待大王能夠及早發覺敵軍動態,盡速率軍回援鹹陽。”張良恭敬地回報完軍情,末了歎息一聲道。
“如此說來,丞相對這支敵軍究竟是何來曆是一點不知?”長案後的呂後放下手中茶茗,清脆悅耳動人的聲音便在大殿內回蕩起來。
“臣無能,請王後治罪於臣!”張良聽出這呂後似乎話中有話,索性慨然認罪道。
“丞相言重了!此事並非丞相失職,軍中養了那麼多斥候密探,卻是為何連敵軍打到都城了,連一份詳細軍報都未曾弄出來?真不知道養著這些飯桶卻有何用?”這呂後嫣然巧笑一聲,而後犀利地道出了事情的關鍵。偵查敵情,曆來是軍中斥候的首要職責,而眼下來曆不明的敵軍突然出現,漢軍斥候們卻一點內情都不知曉,的確是失職在先。
張良微微抬眼悄悄打量了一番呂後的神色,見她似乎對鹹陽城被圍之事並不驚慌,隱約還有些有恃無恐的神色,心下連番思忖道:“莫非這呂後有什麼秘密救兵不成?”心下如此作想,麵色卻不敢徑直想問,而是露出一副痛心疾首之狀,哀歎道:“斥候失職,軍中各軍官難逃管教不嚴之責,臣亦是有治軍不嚴之罪,請王後一並責罰於臣!”
“丞相大人為何如此喜歡自責?哀家都說了,此事並非丞相失職,為何還這般囉嗦?”呂後掩嘴巧笑,帶著些許刻薄地說道:“哀家隻是不知,丞相是否有甚好法子,可以迅速通知遠在千裏之外的大王?”
“這……”被這美豔照人的呂後連番嬉笑,自詡穩重睿智的張良竟是有些局促,額頭微微滲出細汗拱手回道:“回王後,鹹陽城四麵被圍,城門口每時每刻都有敵軍士兵圍堵,報信的斥候飛騎已然是無法順利突出重圍。眼下唯有期盼大王的斥候能盡早發現鹹陽的危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