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之趾,
振振公子,
於嗟麟兮。
——《詩經?周南?麟之趾》
讚美貴族子孫繁衍,後人遂以麟趾喻子孫的賢能有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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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些是胤禛的原話,那他倒是說得簡單明了。而個中的糾葛,又豈是這寥寥數語道得盡?
我現在隻擔心,等弘曆走後,我如何獨自麵對胤禵。
“弘曆,額娘當年不是不想要你。但是額娘……畢竟是八叔的福晉,你八叔對額娘情深意重,額娘不可以。”
“那皇阿瑪,額娘對皇阿瑪……”弘曆想問,又礙於胤禵在場。
“額娘知道你皇阿瑪的心意,但是額娘真的不能。發現有了你,額娘其實是不想留下的……對不起,弘曆,但是額娘真的不能。你皇阿瑪知道後堅持要我生下來。他或許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的心,但是我隻求把你留給他作為補償。”
“額娘,你真的好狠心……”
“弘曆,額娘今生也不求你的原諒了。我現在,隻想跟著你十四叔過完以後的日子。就算他不要我了,”我看著麵無表情的胤禵,苦苦地說,“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作你的額娘。”
話要說在前頭,我不能讓弘曆做胤禛的說客,現在的他,對我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
這番話,也是想讓胤禵知道。即使他不能原諒我隱瞞的過去,我也要賴著他。
送走了弘曆,回來看到胤禵還是坐在那裏。
想撫上他的肩膀,又感覺他仿佛全身在冒著火焰,讓我不敢碰他。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勸他才好。
隻能坐在他旁邊,靜靜地祈禱他能快些消氣。
“你兩次到圓明園,就是被四哥扣在那兒?”他突然問,語氣中的憤怒讓我不寒而栗,不敢答話。
他忽地抱住我,“從前沒有保護好你,現在也沒有。”我感到他的身體也在顫抖,“為什麼還願意跟著我?”
我以為他不知道的,他其實也都知道。這個男人隻是一直忍在心裏。
忍了這麼多年。
“我們每一個都看不到完整的你,對不對?我知道是這樣,但我也貪心想留住一個你,即使不是全部的你。舒兒,不要離開我。”他的手勒得好緊。
我真的累了,這一世的紛紛繞繞。這樣辛苦的數十年,為什麼還選擇留下呢?
我或許是貪戀這個男人的懷抱。
無論是多苦多累,但被他擁抱的這一刻,總是甜蜜的、踏實的。我舍不得。
盡管與弘曆母子相認了,他也不便經常來壽皇殿。但是每一次來,胤禵會知趣地把時間留給我們母子,我們便絮絮叨叨這麼些年沒能相聚的日子裏彼此的生活,希望能將丟失的時光補起來。
我輕輕略去了這二十年中不愉快的事,我想兒子跟我在一起是開心的,也不想牽出胤禛。
畢竟他是他阿瑪。
弘曆會帶給我一些他的習作。
他從十四歲起將讀書心得寫成詩文,現在慢慢地拿給我看。
我很樂意作他的讀者,貪婪地從中嗅取我所不知道的他。
他作為皇子的煩惱可以盡情地向我傾吐,我是最好的聽眾。雖然我並不能為他在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中出些什麼主意,但是我喜歡聽他說,隻要他肯講,我不厭其煩。
我希望我的兒子是陽光的,陰暗的、不快的東西可以倒給我這個做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