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冽,你要帶我去哪?”馬車直出城門,奔跑在城外的官道上,蕩起層層黃土。
北冥冽躺在可以當床的車椅上,眯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漂亮,她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一個男子的睫毛也可以這麼長,伸手想拽拽看是真是假。
北冥冽睜開眼睛,從冷泠那雙想要作怪的手上淡淡的掃過,落在她偽裝的一絲不漏的臉上,又重新閉上。
冷泠就像是一拳打在軟軟的棉花上,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也不再說話,學著他靠在馬車上閉上眼睛……
管他要去哪,反正總不至於因為自己YY了幾句,就把她給賣了,如果真把她給賣了,她鐵定高興的去幫他數錢。
從纖柔宮被這隻狐狸拉出來,被他一言不發的拖上馬車,看到北冥馥兒笑嘻嘻的小臉,才知道是要送小丫頭去楊慕風府上,心裏不由的感激北冥冽的細心。
馬車上少了小丫頭銀鈴般的笑聲還真是有些不習慣,雖然也就是才認識小丫頭個把月的時間,但想著要離開她那麼久,心裏不由的有些失落。
完了,她徹底的淪陷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冷了,從最開始討厭這種心裏有牽掛的感覺,漸漸的讓她們影子一次次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現在這些名字已經紮根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她似乎並不再排斥這種感覺,甚至漸漸喜歡上了,現在的她真的是冷越來越遠了。
她一直覺得感情於自己就像是一個大麻煩,如果招惹上了就要沒完沒了的為它去買單,可是現在她很喜歡這種關心和被關心的感覺,雖然冬雪的離開給她的心帶來劇烈的疼痛,但是曾經那種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感情帶給她的溫暖,在心中是不可磨滅的。
和筱竹在一起時,他們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這種用命換來的感情是微妙的,就像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習慣,更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先一步離開她。
當子彈穿入心髒的那一刻,她在筱竹絕望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臉上的擔心,才知道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太多太多的留戀……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既然一切已成為過去,上天願意重新給她一次機會,她想脫掉那層厚厚的枷鎖,做一次冷泠。
看到臨走時小丫頭依依不舍的眼神,她甚至想不去什麼撈子避暑山莊了,留下來陪小丫頭,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決定了她的判斷,這對一個殺手來說是致命的危險。
可是她不後悔,不管以後如何,她願意任“感情”這兩個字,在心底蔓延……
“主子,到了。”李德將馬車停在路邊,掀開簾子。
冷泠見北冥冽沒有動,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狐疑的往外看一眼,僅這一眼便讓她無法在移開目光,一向冰冷的眸子泛起了水汽。
心裏麵像堵了一個東西,悶悶的痛又有些酸澀,回頭看了一眼北冥冽,北冥冽不知道什麼已經睜開眼睛,對冷泠點了點頭像是在鼓勵她一樣,冷泠抿著嘴唇從馬車上蹦下。
一步一步走向那個新墳,那裏埋葬著一個年輕的生命,她的小冬雪就睡著那裏……
李德從馬車後麵的暗格中,拿出已經準備好的冥紙和香燭等祭品,在墳前擺好,點燃冥紙,心中默默道:冬雪,一路好走。
“李公公,這旁邊是?”冬雪的墳並不是孤零零的在荒郊野地中,她沒有忽略這旁邊的墳墓,倒像是一個家族的墓地。
“娘娘讓石榴去向皇上求個恩典,希望把冬雪葬在宮外時,皇上就安排人在宮外尋找冬雪家人,隻可惜她的家人都已經故去了,這裏是埋得是冬雪的祖父母和父母兄弟,因為冬雪未出嫁,所以就將她葬在祖墳中。”李德解釋道,按東夌的規矩女兒一般出嫁死後,是要葬在夫家的墓地中,隻是冬雪跟著冷泠一直未嫁。
皇上對眼前這個主子,真的可以說用盡了心思,宮裏麵的宮女和太監死後很多都直接葬在宮外的墳場中了。如果能找到家人的話,就是傳個信,賞些銀子,如果找不到的話,就不了了之了,哪裏會可能見到人家的最後一麵。
而皇上卻派人尋了冬雪的親人,讓她的家人為她安排後事,得知直係親人都不在世後,還將她葬在她的祖墳中,讓她死後和父母親人在一起。
如果不是因為這位主子,皇上怎麼可能去做這些事,宮裏這麼多宮女太監,皇上如果一個個過問那豈不是亂了套了。
冷泠雖然隱隱約約猜到,但是聽見李德親口說出,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回頭望向那個馬車,他竟然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可是她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