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靈透問著亡垠。
亡垠笑了笑,“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靈透點頭,她在剛剛包紮好傷口的現在,確實很需要休息。但當她倚在房門口,看著亡垠和單萱一起離開,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時,腦海中亡垠說的‘我們’這兩個字,便怎麼也揮散不去了。
而單萱也忍不住的在想,亡垠之所以這麼長時間不去醫治靈透,並不是他取不到心頭血,而是靈透受了足夠時間的苦痛煎熬,當她突然出現能醫治好靈透的時候,靈透對她的感激就會加倍,這樣靈透請她原諒的話,也會變得越加有誠心。
而她…也會因為靈透的道歉,而...心軟。
畢竟現在的這個時間,不是單萱在冰雪宮殿一心驅逐魔魂的時候,也不是單萱剛從天倉山遊蕩一圈,決定悄然離去的的時候,恰恰是她在人間流浪了沒有多長時間,內心又被激起想做些什麼的時候。
單萱年幼喪母,去天倉山學了一身本領,沒有作出任何貢獻,如今因長時間的逃避和無所作為,想保護誰的欲望就變得非常強烈,而在不妨礙大局的情況下,她所有的抉擇當然都為保證她的自身權益。
先前的迫於無奈之下,為保護忘仇而委曲求全,那是單萱自知她手持魔魂和魔劍,沒有性命之虞。
而治好靈透,對單萱來說,雖沒好處,但也沒太大損失。
若說沒有給曲枕、素紗報仇,單萱悄無聲息地死了或真被亡垠囚禁至死,這個仇報了,於她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畢竟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單萱又想起亡垠所說的,‘你不覺得靈透這幾個月來所吃的苦已經夠了嗎?’以及那句‘我還以為你看到她那麼慘,會忍不住想幫她呢!’
比起自己,靈透的處境似乎更加悲哀,她墮仙成妖,多少次為妖界的榮譽出生入死,負傷後卻得不到最及時的治療,反而被亡垠利用她的傷大做文章。
單萱開始有些後悔,或許在無極殿魔魂失控的時候,她就不應該苟且偷安逃出來,而被亡垠、暗鴉、九尾姐妹堵住她跟忘仇的時候,她也不該強逞英雄。
如果她不曾來這妖界,或者幹脆死了,就不會有將來需要麵臨的那些問題了。
要不了多久,整個妖界,然後天倉山,甚至更多的人都會知道,她單萱用心頭血醫治好了妖尊龍女靈透,而靈透是讓曲枕、素紗二人魂飛魄散的元凶。
這樣的她,將永遠不會被仙界接受,也不會被天倉山接受,然後就變成了靈透所說的,‘你願意來妖界’。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看到靈透對她越和善,單萱就越覺得恐慌。如果妖界將她當作了自己人,她要怎樣才能劃清界限?
亡垠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了她的心頭血,去治好靈透,這麼大費周章地讓她出麵來替靈透醫治,打得難道不正是這個主意嗎?
原本隻當她的束手就擒是在亡垠的計劃之內,現在看來,亡垠的這個計劃,恐怕早就在她不知不覺之中就開始了。
另外,單萱是亡垠找來的,撇開亡垠早就知道醫治好靈透方法的這點,他在靈透傷愈的這件事上比單萱更加重要。
而不知真相的靈透對他,隻會更加感激。
“你也好好休息會兒吧!這段時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
一直到了地方,亡垠轉身,突然開口說話,單萱才驚得回過了神,再看亡垠的臉,隻覺得他頂著這樣一張年輕好看的臉,怎麼能有這麼深的城府。
“好!”單萱盡量冷靜地回道。
是她之前想得太過天真,以為亡垠不會傷她性命,她就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殊不知,就算有一天她真的能離開這裏,數罪並罰,她跟妖界絲絲縷縷、牽扯不清的關係也會如同烙印一般,追隨她的一生。
到那時不會有人記得她曾經是天倉山文淵真人的徒弟,也不會有人記得,她從未用魔劍殺過任何人。
所有人都會當她是帶著魔魂和魔劍,背叛天倉山,投靠妖界的魔女。
誰會管其中的曲折,以及她的苦衷!
等亡垠一走,單萱緊閉房門,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趕緊離開這裏的欲望被無限的放大。
但終究因為欠缺實力,再好的想法都無法付諸實踐,最終隻能因為心力交瘁,睡了過去。
三天後,單萱早早將心頭血準備了,謊稱身體不適,不願意去為靈透換藥。
好歹單萱接連兩次為靈透提供心頭血,說身體不適也說得過去。而且換藥的過程相比初次治療,要簡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