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初照,慈仁宮的寢殿內,皇太後身著裏衣在宮婢的服侍下洗漱好,然後貼身宮婢拿著絳紫的旗袍幫她穿上,上麵繡著暗紋圖案,大朵大朵的、繁繞著、盡情的延伸在如意鈕的環扣裏,黑色的寬大袖口上繡著小蘭花,襟邊掛著晶瑩剔透的白玉,帶好旗頭,配有紫色的絨花,旁邊有紅色的流蘇垂下,淡淡胭脂勻注、帶有紫色的耳環。再來宮婢蹲下來,幫她穿上粉色的繡花鞋,順便鋝了鋝旗袍。
皇太後淡淡的問道:“昨兒個又碎了幾個?”
“回皇太後的話,十個。”
皇太後略一蹙眉。略顯不耐煩之色。一天比一天多,如此下去,大清朝的國庫非空虛不可。這個慧慧也太過於嬌蠻任性了。
不過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前些日子太和殿上所發生的事情。太皇太後下達了此種旨意,也難怪慧慧心裏會不舒服。她自幼被族人送進皇宮,眾人耳提麵命的告訴她,她未來的身份會是一國之母,千萬不可做出有辱身份的事情。如今事實不如她預期的那邊發展,有此舉動她也是可以了解的。
罷了,皇太後紓解眉宇,也就不去想這件事了。
“隨哀家一道去慈寧宮給太皇太後請安吧。”
宮婢眼疾手快的扶住皇太後,然後道:“太後娘娘,太皇太後派人來說今日不用您去請安,她要過來與您一道用早膳。”
親自過來一道用膳?這倒是她進宮以來的第一次,也不知道太皇太後是何用意。不過算了,她也不想費心思去猜想,“吩咐下去,準備一些清淡的早點,備下太皇太後愛吃的茶點。”說罷便走了出去。
難得太皇太後一大清早過來,她雖然不用準備什麼,但是還得親眼監督著,以免下頭的人做出一些令太皇太後不高興的事情來。
“慧慧起來了嗎?”
宮婢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慧小主還沒起來。需要奴婢去叫喚嗎?”
皇太後輕微搖首,示意作罷。近些日子來,凡是去找慧慧的人,均被她不由分說的痛罵了一頓,她可不希望自己的身邊的人也叫她受了委屈。“走吧,咱們去正殿。”
在皇太後身邊的人多數已經進宮幾十載了,因此行事妥當,而且快捷有利,基本上用不著皇太後特別吩咐些什麼,他們就能坐到盡善盡美。
撥開晨霧,太陽微照的時候,太皇太後才在蘇麻喇姑的攙扶下進了慈仁宮,皇太後則是在宮殿外親自迎接。雖然這是宮中禮節需要,但是畢竟是婆媳多年,太皇太後沒等皇太後俯首請安便抓著她的手一道走進正殿,坐在了膳食的跟前。
看著滿桌精心調製的早膳,太皇太後露出了一抹笑容,遞了一個眼神給蘇麻喇姑,蘇麻喇姑便心領神會的將最符合太皇太後的一碗菜,夾了一些放在太皇太後的麵前,還順便盛了一碗清湯,以供太皇太後順暢。
微微嚐了一口清湯,平淡無味卻不叫人討厭,看來這桌膳食費了一點心思去調製。太皇太後笑著開口道:“味道不錯,難怪你會派人邀請哀家,難為你的孝心了。”
皇太後麵露疑色,問道:“不是皇額娘派人來說要到臣妾這裏用膳嗎?”
太皇太後“哦”了一聲,可言語中盡顯懷疑。心中泛起了思量,會是何人的計謀將她們二人湊在一起?
“慧慧參見太皇太後,參見皇太後。不知道慧慧有沒有這個榮幸伺候兩宮太後用膳?”慧慧輕快的行了個禮,姿勢全然不複合宮中的姿態。而且也不管有沒有人答應,便自徑起身了,並且將蘇麻喇姑趕到了一旁,自己則占據了有利的位子。
太皇太後眼中閃過慍色,卻示意蘇麻喇姑稍安勿躁。想來她已經知道是誰擺弄了心思,捉弄了她跟皇太後了。麵露一笑,眼睛掃過一臉尷尬的皇太後,這就是她處處維護的格格,可惜她卻不領情
皇太後自然接收到了太皇太後的眼光,也看出了她眼中閃爍著的不屑和厭惡。她也沒料到慧慧竟會起這個心思。側首看向慧慧,欲開口讓她下去,卻被她一身的衣著給迷了眼。
迷離繁花絲錦製成的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繡五翟淩雲花紋,紗衣上麵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和虎晴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透著繁迷的皇家貴氣。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鑲玉跳脫牢牢固住。一襲金黃色的拽地望仙裙,用薔金草染成,純淨明麗,質地輕軟,色澤如花鮮豔,並且散發出芬芳的花木清香。群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珍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皇太後不禁暗自搖頭。大清自先帝以來都是崇尚節儉,想當年先帝的靜妃,她的親姑姑被廢的其中一條緣由也是奢靡成性,而皇上登基後對於節儉就更是嚴於律己,如今慧慧穿著出如此華貴的衣服,她當真要惹眾人生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