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年七月三十日,玄燁在武英殿召見了四大輔臣。
武英殿位於外朝熙和門以西。正殿武英殿南向,麵闊五間,進深三間,黃琉璃瓦歇山頂。須彌座圍以漢白玉石欄,前出月台,有甬路直通武英門。後殿敬思殿與武英殿形製略似,前後殿間以穿廊相連。東西配殿分別是凝道殿、煥章殿,左右共有廊房六十三間。院落東北有恒壽齋,西北為浴德堂。武英殿與位於外朝之東的文華殿相對應,即一文一武。
玄燁坐在龍椅之上,前頭的桌案上擺放著書籍、奏折和幾封書信。可玄燁並未打開翻開,而是攤開一張潔白的卷紙,往方硯中沾了幾許墨,執筆在紙上書寫了幾字,便聽聞梁九功在外喊道:“傳輔政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武英殿見駕。”
玄燁疑狐這個時候他們進宮所謂何事,也不抬首,自顧書寫。
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四人一同進殿,一道跪下向玄燁請安,異口同聲道:“奴才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叩見皇上。”
“四位愛卿請起。”玄燁看了眼曹寅,示意為他們四人賜座,然後放下手中的禦筆,抬首,掃視過每一張心態不一的臉。“四位有事找朕?”
索尼從椅子上站起,一拱手。“啟奏皇上,奴才等有本請奏!”說罷,雙手伸出一本折子,示意玄燁過目。
玄燁令曹寅接過手,然後輾轉落入自己的手中,打開閱覽,耳邊聽見索尼說道:“黃河決堤,洪水泛濫,百姓莊稼大多被毀。請皇上聖裁!當立即命各府衙門開倉賑災,並免除今年向百姓征討的所有稅收。”
玄燁合上折子,道:“準奏!索尼,這件事就交由你四人來辦盡早解決百姓的難題。”
“奴才等遵旨。”索尼率領其餘三人站起,拱手遵從玄燁的旨意,可這時鼇拜卻有話說了,“皇上,鼇拜有一事不明!我大清開創初年,八旗將士先後平定了各地的叛亂並剿滅了南明小朝廷等叛黨約十萬餘人。在這個既浪費糧食又需要人丁的節骨眼,您一張口就免掉了朝廷的所有稅收。試問皇上,沒有糧食叫我們八旗將士怎麼填飽肚子?沒有征收者入伍,我八旗又哪裏來的十萬鐵騎?”
蘇克薩哈說道:“鼇大人多慮了。”
“怎麼是多慮?”鼇拜側首看蘇克薩哈,眼中透露著鄙夷之色,冷哼了一聲之後說道:“蘇大人,我鼇拜一生馳騁沙場。當年跟隨先皇的大哥,也就是肅親王豪格一起征討張獻忠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哼!投降的餘孽也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你,你說什麼?鼇拜,你太過分了!”蘇克薩哈氣極,心想他蘇克薩哈一聲哪裏受過這樣子的氣,可這鼇拜竟然在他不得勢的時候處處打壓,今日竟然還把成芝麻爛穀子的事情說出來,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他蘇克薩哈麼。
鼇拜卻不以為意,繼續道:“我怎麼過分了?你敢發誓自己當年不是多爾袞的親信嗎?這多爾袞又是以什麼罪被論處的,蘇克薩哈大人想必你不會不記得吧?”
“你,你……” 蘇克薩哈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玄燁麵露不悅之色。想這兩人貴為一品大員,輔政大臣,現下卻當著他的麵,在這武英殿吵吵鬧鬧,議論不休,身上哪有當官的氣質,眼中又將他這個皇帝放在哪裏。
蘇克薩哈趕緊跪下,誠惶誠恐的說道:“奴才汗顏。”
鼇拜雖然也一同跪下,可神情卻不若蘇克薩哈那般,“皇上,我鼇拜一心為了大清社稷著想。望您三思!開倉賑災奴才不反對,減少稅收也不是不行,就是不能全免!”
玄燁擺手示意蘇克薩哈和鼇拜起身說話。
“鼇大人所言極是,奴才也是這麼認為。皇上既然已經答應開倉賑災就必須再從那群南蠻子手裏拿回來……要不然長此下去,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遏必隆附和道。
“糊塗。”玄燁咒罵一聲,心中對遏必隆事事以鼇拜為準則的做法不以為然,“遏必隆,朕如今已是天下人的皇帝。又何來的滿漢之分?”玄燁也不管遏必隆跪下請罪的話語,轉首看向鼇拜,“鼇大人,朕不能答應你的奏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