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夫人今日穿了一襲暗紫色的旗裝,不顯華貴倒顯得素雅了幾分,發鬢上的幾朵珠花讓其增添了樸素之風。芳兒心中明白,奶奶是為了避嫌才將自己裝扮的如此平常。樹大招風,半點疏忽不得。忽見索夫人正要行跪拜之禮,芳兒連忙起身將她扶起,道:“內殿沒有旁人,奶奶無需多禮。”隨即引著索夫人在一側坐下。
索夫人這才抬首細細打量芳兒,見她一身華貴,可臉龐卻清瘦了不少,眼眶閃著淚珠,心疼不已,“娘娘……”
芳兒知道奶奶要說些什麼寬慰或者心疼的話,她不欲將內殿氣憤弄得如此悲涼,便淡淡一笑,在她開口之前說道了,“自入宮以來,除卻一些大典之上見著爺爺奶奶,芳兒也未曾私下召喚或者出宮探望,實在不孝極了。也不知道爺爺奶奶身子如何?家中狀況如何?”
索夫人知芳兒有意轉移話題,便拭去眼角的淚水,“家中一切都好,娘娘不用掛念。倒是娘娘一人身在宮中,不知可好?”隱約著還是想親兒聽到孫女說話。
“一切都好,皇上待我好,兩宮太後也極為寵愛我,爺爺奶奶在府中也不必時時記掛,芳兒長大了,會自己照顧好自個兒。”
閑話家常了幾句,芳兒問了些索府今日的狀況,也問了下偏苑的事情,在知道噶布拉一如既往的偏愛真的阿爾吉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但是當聽聞芸芸近來的花樣,又不禁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奶奶,我這邊有一封書信,待你回府後務必親自交給爺爺。切記,途中不能為外人知道。不然會給索府以及皇家帶來無可避免的災難。”
索夫人原本笑意盈盈的臉龐一下子怔住了,冷冷從芳兒手中接過燙手的書信。上頭娟秀的字體透露著舒坦,卻叫這份書信更顯得沉重。她小心翼翼的將書信藏入袖口中,然後緩緩站立起來,對著芳兒行了一個告退的禮節,便離開了內殿。回到大殿中,她收起袖中的沉重,揚起談笑風生的麵容,跟著一堆王公大臣的誥命夫人,說著家中的是是非非。
芳兒輕輕歎了一口氣,除了佩服奶奶的應變能力也歎息索府身處朝政和後宮的權力巔峰,是否是一件好事?托起茗煙遞過的來的手,芳兒虛應著揚起一抹明媚亮麗的笑容,儀態萬千的步出內殿,重新回到大殿。略走幾步便坐在了象征後宮之主的鳳椅之上。
眼睛掃過殿內眾人,見來來往往除卻一幹妃子已經差不多了,正想開口喚來烏蘇嬤嬤讓各位誥命夫人就坐,便著納蘭容若和盧淑攜手走過來。但覺盧淑臉龐倍顯落寞和孤寂之色,較之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心中疑惑非常。
納蘭容若拱手道:“奴才恭賀皇後娘娘芳齡永壽。”說了寫祝賀的話語,才將他此刻來坤寧宮的目的道出,“皇上命奴才過來跟皇後娘娘說一聲,這宴會等聖上來了再舉行,她要給娘娘一個驚喜。”待芳兒頜首後,他便行禮告退了。
芳兒看著盧淑一臉戀戀不舍的盯著納蘭容若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宮門口方才回過神。臉上雖然揚著淡淡的笑容,可眼中的憂傷叫人看了甚為心疼。她步下台階,執起盧淑的手,“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才幾月不見你就變得如此憔悴?”
盧淑淡淡的搖搖首,將手抽了回來,攙著她重新步上台階在鳳椅上坐下,自己測試站立在她的身側,“娘娘放心,盧淑沒什麼。隻是我既然決定走了這一步,那就堅定的走下去,無論接過是什麼,我都不後悔。”雙眸中閃著飛蛾撲火般的決心,叫人看了好不擔憂,但隨即有見著她一臉笑意的說著,“娘娘,告訴你一件事,我跟納蘭容若就要成親了。”
芳兒大為吃驚,卻也沒有多大的意外。隻是懷疑,盧淑明明知道納蘭容若心中喜歡的是東珠姐姐,為何還要一頭栽進去?還是說容若已經放下東珠接受她了呢?心中有頗多的疑問卻沒問出口,淡笑著祝賀道:“選定日子著容若告訴本宮一聲,本宮一定會同皇上送上一份珍貴的賀禮恭賀你們。”
盧淑和納蘭容若之間有太多的細節是芳兒所不知道,因為這是另一個屬於他們的故事。她隻是認為既然他們兩個人有心走到一起,那便是一件好事。孰不知盧淑在這件事情的背後付出的又將是什麼樣的代價。就是因為這個代價,容若才成為了一個深情苦楚的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