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顧簡政就呆了下,他怎麼會說這麼傷人的話,這番令人無地自容的話真的是出自一向已冷靜自持待人處世的自己之口嗎?
放緩語氣,顧簡政的神色中夾雜著尷尬:“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和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告訴老師和同學,大家能幫都能幫,過去這個坎兒,就一切沒事兒了。你還有大好的青春和未來,不能因為某些不好的渠道而讓自己抹黑,那樣的人生不該屬於你。”
蘇小希從來不知道,顧簡政能專門跟她說這麼多話。
心裏酸澀酸澀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白天慕少冷欺負她時,她沒哭,可是現在,眼淚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對不起。”蘇小希的眼淚砸到了自己的腳麵上,滾燙的,這種熱度是不是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顧簡政卻是臉色陰沉下來,顯然是誤解了蘇小希的意思,以為是她是承認自己做了被包養的事情,現在依舊執迷不悟的選擇繼續下去。
“蘇小希,你是堅持要過這樣的生活?即使被包養,即使被人看不起,令人厭惡,甚至被那些大嘴巴的同學嚼舌根,也要在這個坑裏呆下去?”
一連串的質問叩擊著蘇小希的心神,她咽了口苦楚的唾液,帶著還不至於濃重的鼻音開口,自我厭棄道:“抱歉,這是我的生活,它同你沒有關係。謝謝你,正直善良的顧大學長。”
說完,蘇小希便轉過身去,她不想讓自己無法隱藏的脆弱暴露在男神眼前。
隻想匆匆離去,在自己的心房中搭起來厚厚的保護層,鴕鳥在裏麵,情願一輩子都不出來。
蘇小希清楚的知道,自己同慕少冷的關係並不是她說斷就能斷的,所有的主動權鬥不在她這邊。
對不起,顧簡政,這樣的蘇小希別說是配上你,就是追你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太肮髒,太罪惡。
蘇小希抬腳,匆匆離去,身後的顧簡政麵無表情,隻有一句冷颼颼的話語:“蘇小希,你這樣隻會讓人覺得髒。”
顧簡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波如暮靄,繚繚沉沉。
蘇小希的腳步沒有一絲一毫停頓的意思,反而更加急迫,不知道是渾不在意的囂張挑釁,還是被挑明之後的破罐破摔。
這是蘇小希和顧簡政第一次隻有兩人的相處和對話。
沒有隔著同學,也沒有匆匆忙忙的擦肩而過。
然而,卻沒有之後。
蘇小希繼續自己的被包養生活,在慕少冷的強勢又不是溫柔的攻勢下,在幸福中徜徉,最終同慕少冷結為婚姻伴侶。
顧簡政卻帶著這份誤解和偏見,孤冷的繼續延續著學生時代獨屬於一人的傳奇。
此時,顧簡政一如兩年多前的那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溫潤的眼眸噙著稠密的濃黑,流淌在眼底,帶著不知名的情緒,投射在自我嘲諷的蘇小希身上。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許久,就在蘇小希以為顧簡政這位學霸的頻道已經無法理解普通人的玩笑時,顧簡政竟然鄭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蘇小希訝異,驚愕地抬起了小臉,純真又不失溫婉的五官統統都書寫著不可置信。
“什麼?”
顧簡政給她道歉,就因為那時的一個小插曲?
太不思議了!
顧簡政在蘇小希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驕傲、清高,單槍匹馬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低調的讓人不知曉他每天要付出多少才能取得令人隻能仰望的成績,又高調的讓所有學生都隻能站在下麵看他領獎。
這樣的人,蘇小希覺得,他從來不曾在自己的世界裏,以前是,以後也是。
兩個人隻是兩條偶然相逢的交叉線,曾經有一個並不美好的黑點,之後便漸行漸遠再無交集。
“對不起,顧簡政帶著所有的誠意,向兩年十個月零五天的蘇小希道歉!”顧簡政說話的時候依舊是不急不緩地娓娓道來,隻是繃直的身體能看的出來他的尷尬和忐忑。
他欠了蘇小希一句道歉,時間已經久到讓顧簡政知曉真相後每一天都是煎熬。
而那一日又是那般的深刻,深刻到讓他清楚地記得是何年何月何日。
畢業前,顧簡政沒有勇氣去向蘇小希表達這份歉意。
畢業後,蘇小希就像是露珠般,驟然便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而他便帶著這份無法安放的良心,輾轉難眠。
那一日的白色裙角,無數次入夢,又無數次讓顧簡政在夢中都無法撫平緊皺的眉心。
蘇小希輕笑。
過去那麼久的事,哪還有當時的心態。
再者,顧簡政指責的也不算錯,她是做了慕少冷包養的女人,即便是如今兩人有了合法的夫妻關係,也無法忽略當時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