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華似乎知道他要說些什麼,跟著他去了花園。

兩人在花園的長凳上坐下,久久無語。

龍漠軒似乎在躊躇著該怎樣開口,林建華卻忽而笑了,他指著不遠處的一顆合歡樹,笑問道:“漠軒,你還記得那棵樹嗎?”

龍漠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唇角也揚起一抹笑容,道:“記得。怎麼會忘記。”

“我15歲的時候,第一次來到龍家,見到了一直資助我上學的老夫人。老夫人問我將來長大了想做什麼,我說我要當醫生。你笑話我說,當醫生隻為了賺錢。其實,從那時候我就想,將來當醫生,可以照顧奶奶的身體。”上官金鳳多年來一直有心悸的毛病,情緒不好或者天氣反複,身體便容易出狀況。

而龍漠軒顯然是第一次知道林建華當醫生的初衷,他一愣,意味深長地看著林建華,沒有說話。

林建華繼續淡淡地微笑著,說:“那年夏天,我住在龍家。你比我大一歲,我們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子,本應該會成為朋友的。可因為淩雪薇,你卻一直仇視著我。你隻看到淩雪薇經常找我玩,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淩雪薇隻是習慣了當公主的感覺。在我麵前高高在上,對她而言,我隻是個小跟班;而你,在你麵前他才能放下公主的架子,和你真正的玩鬧戲耍。所以龍漠軒,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嫉恨我呢?”

龍漠軒一震,他沒料到此時此刻,會在這個地方,聽見林建華談論起淩雪薇。畢竟,他已經決定遺忘淩雪薇,開始全新的生活,卻在此時聽到了關於他們的過往。

林建華指著那顆合歡樹,道:“有一天,我們三個在花園裏玩,當時我手裏拿著一把瑞士軍刀,便打算在那棵樹上刻字。可是你的淩雪薇說,那棵樹是屬於她的,隻能由她來刻字,其他人不準靠近。”

龍漠軒唇角也揚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歉意地說:“於是我就驅趕你出花園,不準你靠近那棵樹。建華,年少輕狂,少不經事,我的公主的心願,對我來說就是皇帝的旨意。這麼多年過去,我沒想到你還記得。那時候不懂得考慮別人的自尊心,你……不怪我吧?”

林建華看著龍漠軒有些遲疑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龍漠軒的肩膀,道:“哈哈,龍漠軒,你以為我提起這件事,難道是記恨你嗎?我可沒你那麼小心眼!”

“嗬嗬……”龍漠軒也難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揚了揚眉毛,問:“所以你提起這棵樹,意思是?……”

林建華悵然若失:“我還記得,當時你說,你什麼東西都可以讓給我,唯有淩雪薇喜歡的東西,絕不可以讓!”

龍漠軒怦然心悸。他說過這樣的話嗎?他自己竟然已經忘卻了呢。年少的諾言,果然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那時因為喜歡淩雪薇,隻要淩雪薇想要的,那便是他一心要得到。他小心地嗬護著淩雪薇,可最終,也還是失去了他。

龍漠軒還記得,當時,在他趕走林建華之後,淩雪薇笑著指著那棵樹,驕傲地要他在樹上刻下“龍漠軒永愛淩雪薇”的話語。不知如今,十年的風霜過去那行字可還在?

林建華望著那顆合歡樹,聲音沉重地說:“龍漠軒,今天你叫我來這裏,是否又想告訴我,有什麼是屬於你的,而我絕不能染指?”

龍漠軒低頭,沉思了片刻。如果不是林建華問起,他差點忘了,自己叫林建華來花園的目的呢。不過……他深吸一口氣,抬頭,認真地望著林建華,說:“算了,有些事,不需要去說。也沒有什麼是你不能染指的。”如果,注定不是屬於自己的,那麼到最後,冷雨柔還是會和淩雪薇一樣離開吧。反之,自己這樣警告林建華,究竟意義何在?

林建華認真地端詳了龍漠軒許久,才忽然哈哈大笑,笑聲爽朗,聲音清脆地拍了拍龍漠軒的肩膀,道:“龍漠軒,你可以算得上是我哥。而龍家,這麼多年對我恩情不薄。你放心,你的女人,我絕沒有動歪腦筋。”

龍漠軒眼神斜睨著他,似笑非笑地問:“那你剛才還那麼緊張她?”

林建華道:“我緊張她,是因為她是你的女人。我看得出來,你很在乎她。不是嗎,龍漠軒?”

龍漠軒揚了揚眉,薄唇勾出一抹淺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事實上,現在對於冷雨柔究竟是什麼心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