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快到白家的時候,白亞楠忽然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黑子,謝謝你送靜靜上學。”
黑子一邊開車,一邊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說:“不用謝我,這是我答應她的事情,應該做到。”
白亞楠想了想,最終鼓起勇氣說:“很感謝你對靜靜的關心,可是,很抱歉,我希望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再來接送她上幼兒園了。”
黑子一頓,瞟了她一眼,問:“為什麼?”
白亞楠輕輕地歎了口氣,幾不可聞,眼神望著窗外,臉色茫然地說:“我和她爸爸離婚的時候,她還不到一歲。這三年,我給了靜靜足夠的母愛,可是卻無法彌補她失去的父愛。今天,你雖然滿足了靜靜,讓她在同學麵前很有麵子,可是,該麵對的,始終是要麵對。我給不了靜靜一個圓滿溫暖的家庭,這從她出生的時候已經注定,她的命運就是這樣,她必須麵對。如果靜靜習慣了叫你爸爸,真的把你當作她的父親,我不敢想象,有一天,如果你不再出現,靜靜會怎麼樣……與其後來失去,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讓她得到。”
黑子聽完,久久沒有說話。
白亞楠心中忐忑,神色淒苦,但卻非常堅定自己的信念。她知道丁靜靜要的,不止是一個名義上可以對同學宣稱的“爸爸”,而是能夠在節假日陪伴她玩耍,晚上會哄她睡覺的爸爸。而就算黑子再怎麼好心,也無法替代丁磊,來承擔起這個做父親應付的責任。
車子裏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能聽見車輪在公路上滑行的聲音。黑子忽然覺得心裏有些微微的刺痛,想到以後丁靜靜不能再喊自己爸爸,這個一向麵硬心冷的大男人忽然傷感起來。但,白亞楠才是丁靜靜的母親,而自己畢竟沒有資格參與到別人的家庭教育上。黑子悵然若失地答應道:“我知道了,抱歉,我隻是想幫靜靜,沒想到給你造成了困擾。”
白亞楠淒然一笑,道:“不,是我要謝謝你才對。是你讓我知道,原來靜靜那麼渴望得到她爸爸的愛。也因為這樣,讓我重新思考了一些事情。”
黑子敏感地察覺到白亞楠話裏有話,問:“什麼事情?”
“我正在考慮,和靜靜她爸爸複婚。”白亞楠平靜無波地說。
黑子聽完,不發一言地開車,直到將白亞楠送回白家,兩人始終都沒有再交談。
白亞楠站在鐵門前,看著黑色的BMW絕塵而去,終於忍不住崩潰,蹲在地上一陣嚎啕大哭。
哭完之後,她站起身,掏出包裏的手機,撥通了丁磊的電話,聲音平靜地說:“有空見麵嗎?”
丁磊似乎十分不耐煩:“有事嗎?”
“關於靜靜的事情,我想跟你談一談。”
“兩個小時後,你出來吧,我們在鬆木屋見麵。”丁磊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仿佛不想多說一個字。
而白亞楠掛斷電話不由發出苦笑。丁磊,鬆木屋日本料理,是當年你我約會第一次吃飯的地方,如今竟然相約在那見麵,你是當真不再記得過去的一切,還是有意刺激我?
無論如何,今時今日,我所做的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丁靜靜。
白亞楠苦笑著,轉身向屋內走去,簡單地梳洗一番,換了一套整齊幹練的短裙,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