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漠軒的聲音隔著電話,聽起來非常疲憊:“雨柔,還有16個小時,奶奶的追悼會就要開始了。”

冷雨柔的呼吸一頓,慢慢說道:“漠軒,人死不能複生,你要撐住……”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從來都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這一刻,冷雨柔也隻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當媽媽去世的時候,那種刻骨銘心的痛,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而漠軒現在失去了上官金風,心情必定也很糟糕吧。這些安慰的話又有什麼用呢?當一個人最痛苦的時候,也許他並不需要什麼蒼白無力的語言安慰,一個擁抱的溫暖更有力量。

但是,上官金風的追悼會——漠軒,原諒我,在這種情況下,我的確不便出席。這算什麼呢?為了完成上官金風的遺願而結婚,明明是他的妻子,卻又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尷尬的身份,冷雨柔仍舊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

隔著電話,龍漠軒的呼吸變得不穩定起來,冷雨柔也隻能是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龍漠軒低低地喚了一聲:“雨柔,我好痛!”便哽咽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冷雨柔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痙攣,她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隔著幾千裏的距離,聽著空氣中傳來的龍漠軒的呼吸,冷雨柔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幾乎能夠想像得到,龍漠軒現在皺著眉頭,蜷縮著身子的樣子。那樣的他,像極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溫暖他。

可是,這種心情,隻是自己的母愛勃發,並不是愛情吧?

冷雨柔苦笑,依舊握著電話,在床沿上坐下,聽著電話裏龍漠軒壓抑的嗚咽聲。每當到了夜晚臨近的時候,龍漠軒總是會想起上官金風,而明天便是上官金風的追悼會,也難怪他會情緒失控吧。

龍漠軒極力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捂著胸口,沉聲道:“雨柔,說點什麼好嗎?——唱歌吧,我隻想聽見你的聲音,行嗎?”

冷雨柔略一遲疑,道:“可是,我不會唱歌啊……”

龍漠軒失望極了,一顆心似乎無止境地向下墜落,墜入無止境的黑暗深淵之中……

冷雨柔眼神一揚,道:“要不,我給你彈奏鋼琴吧?”

龍漠軒無聲地對著手機點了點頭。

冷雨柔並沒有聽見回答,卻仿佛知道龍漠軒的回應似的,她將手機聽筒調成了免提模式,快步走出了臥室,徑直上了三樓。

來到倉庫裏,掀開大紅色的鋼琴罩,黑色的鋼琴蓋上麵有一層薄薄的灰塵。畢竟是閑置了許久,冷雨柔輕輕打開了鋼琴蓋,坐在鋼琴前,將手機放在一旁,雙手輕放在鋼琴上。

“叮”的一聲,一聲輕吟的音符從指尖流出,冷雨柔的雙手在鍵盤上,毫無規則地輕彈著,心中並沒有想到合適的曲子,因此也隻是胡亂彈著。但心裏浮現出的,卻是母親的臉。隔一會兒,又是上官金風那慈祥的笑容。想著想著,一曲《媽媽的吻》隔著手機,傳遞到了龍漠軒的耳朵裏。

溫柔而略帶甜蜜的曲調,淡淡的音符,莫名的具有一股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龍漠軒將手機放在耳旁,卷著身子側躺著,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微地顫動著,隨著他逐漸平靜下來的呼吸,一下一下,輕輕抖動著,盈滿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