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文盈怯生生的行了個禮,說實話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這屋子裏,再加上麵前的這個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她的心裏的確有些打鼓。她拿不準康熙找她來的目的。
“來了啊。”原本在看奏章的康熙抬眼看了一下文盈隨意的說著“起來吧。”
文盈欠欠身子起身。卻不敢抬眼看這個至高無上的男人。她隻是感覺那個男人越走越近,隨著他步子的接近,她背上漸漸滲出汗水。
“嗬。”是康熙的一聲冷笑,笑中帶著嘲笑“是儲秀宮的麽麽太厲害了嗎?竟能把你文盈也訓練成這樣唯唯諾諾的樣子。”
言語間康熙已來到文盈麵前,文盈沒有抬頭,隻是微微鞠躬道“回皇上的話,並非麽麽的本事,奴婢唯諾隻是出於皇上的威嚴。”
她的回答道讓康熙暢快的笑了。“盈丫頭還是那張利嘴!”當笑聲結束時,她感覺到了康熙的進一步舉動,那男人的手抬了起來,伸向了她,在幾乎觸到她發際的時候,她一驚不覺向後一退。這一退卻讓康熙的手懸在了半空,許是感到自己此舉的大膽,文盈垂低著腦袋,一聲不敢言語。這個男人想幹什麼?他發現了什麼?或是…十三的話又回蕩在她腦子裏,難道康熙真想納她為妃?讓她去儲秀宮就是讓她成為他的女人?!文盈皺著眉頭,她暗暗擔心,並在心裏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
“很少有女子像你這樣。”康熙的聲音幽幽傳來“這麼美麗的秀發卻梳著這麼簡單的發際,發上竟也隻插著這隻簡單不過的簪子。”他微微一笑“不過,這簪子倒也挺特別。”
文盈沒有回話,她的腦子在不停的思索,康熙不會無故說出這些話,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這簪子是四阿哥送的?他已經知道她與四阿哥的關係?想到這裏,文盈的心被提了起來。
康熙退後了兩步,他的眉頭微微皺著。他本想有意思疏遠這名女子,隻因她酷似他夢中所牽盼之人,可又想偶爾能見到這個女子,也隻因她酷似他夢中所牽盼之人,人心就是如此之矛盾吧,當他看到她頭上的那支簪子,他忍不住想見見她,忍不住設想她就是仙子姐姐。四十年來從未變老的仙子姐姐。
他忍不住想去撫摩她頭上的發簪,她的退卻讓他的心依稀一沉。他的仙子姐姐會這樣逃避他嗎?會吧,不然為什麼這麼多年,她從來也沒來找過他。“這簪子是哪來的?”他問
“在家鄉的時候,一個朋友送的。”文盈回答。
“你見過這花?”康熙追問。
“是”文盈道“在奴婢的家鄉這種花名叫勿忘我,代表不要忘記我的意思。”
“不要忘記我嗎?”康熙重複著文盈的話,卻顯得惆悵。“多年前,朕也見過那花。當時並不知道它叫什麼。隻是依稀還記得,她的背包上插著一朵那樣的花,藍紫色,與她的衣服一般顏色,那花清雅、獨特就如同她一般。”
康熙淡淡的往事,引起文盈心中的內疚,也不覺抬起頭,當她見到康熙眼中的失落與落寞,她的心竟也生生的有些疼痛。
康熙回過頭來,一抹淡然的淺笑“她與你很像,樣貌、聲音,隻是,她比你更加瀟灑,她的颯爽英姿到如今朕還時時想起。”而後,他頓了頓“你能告訴我,你認識她嗎?”
他的問題讓文盈一愣,傻呆呆的看著康熙,心裏沒了主意。看著文盈一副呆呆的樣子,康熙笑了“也許,你真不認識她。”說著來到窗台邊,那裏有一盆植物。文盈仔細一看,那株不是她和哈克這次過來時,哈克弄的不知丟哪去的勿忘我嗎?怎麼會在這?而且,怎麼看上去枯秧的?“勿忘我?”文盈不解。
“這盆花是當年老祖宗還在世的時候,雲南進貢的,說是從來沒見過的品種。可,當朕見到這花便知道,朕是第二次見它,第一次是在她的背包上就是插的這花。朕以為我再見到了這花,預示著她會再次出現,老祖宗明白朕的心思所以給它取了個名字,叫仙子蘭。它迎風擺動的時候,真像她英姿颯爽的樣子。老祖宗去世的時候,把她心愛的花都送給了喜歡的妃子,隻有這仙子蘭特意留給了朕。朕也一直在等,始終沒等到她。這仙子蘭卻在進貢後的幾年就再沒開過花…就如同她再沒出現過一樣…”
愛新覺羅?玄燁,一個把感性牢牢困於理性樊籠中的孤家寡人。看著他的背影,文盈竟覺得他很可憐。像是孤立在山峰頂端一棵不得不堅強挺拔的青鬆。
“嗬嗬,這往事,朕從沒對人講過。知道的人也都不在世上了。許是因為你跟她太像了吧。”康熙感慨著。
文盈連忙一跪道“此事就算爛到奴婢肚子裏,奴婢也不會提起。”她心裏明白康熙的言下之意,知道的人都死了,如果再有人知道,此時定是她泄露,那可是性命憂關的大事!
康熙沒有言語,眼睛久久的看著手中的勿忘我。
文盈心裏酸酸的,是內疚還是同情又或是憐愛?她分不清楚。她一時竟不覺得眼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隻是個等了四十年、思念了四十年的癡心男子。“皇上,如果皇上允許,奴婢願意試試養此花,興許能讓它再次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