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心腹有些遲疑,其實前幾日他還勸過易殝,要不要再把紅袖找回來,現在紅袖就在眼前了,他自然有些心動。
“紅袖小姐,不是我們不通融,實在是主上吩咐過,他不想你見。”
紅袖聞言眼底不禁閃過一抹恨意,但很快,她就又平靜下來。
“我知道我以前做過許多錯事,可我已經知錯了,我是罪人沒錯,但我隻想戴罪立功,我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主上的健康,求你們讓我進去,讓我幫幫他吧。”
“這……”
那心腹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決定向易殝請示一下。
但其實兩人在屋外說的話早被易殝聽到了,所以那心腹一進門,易殝就冷聲道,“誰允許她來這裏的?不是叫人送她離開了嗎?”
心腹見他態度強硬,立刻勸道,“主上,紅袖小姐也是一片忠心,您就給她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吧,再說您的身體……”
後麵的話,心腹 沒敢再說下去,因為易殝的神情實在太淩厲了,他不敢逾越。
然而他知道適可而止,外麵的紅袖卻不知。
見心腹久久不出來,她又在外麵哭訴道,“主上,我真的知錯了,求你讓我留下來吧,我已經是個廢人,此生沒有別的念想,隻求在主上身邊服侍,做 點力所能及的事,求你不要趕我走。”
“以前是我太自不量力,沒有擺正自己的身份,我犯下大錯,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主上,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鞍前馬後,還能像以前一樣服侍 您,紅袖就這一樣本事,離開您,紅袖也沒有別的活路了,主上……”
院子裏的哭聲撕心裂肺,屋子裏卻一片沉寂。
半晌,易殝都沒有出聲,但他眉宇間的淩厲和厭惡感卻明顯消散了。
那心腹是個人精,當下就意會到他的意思,趕緊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紅袖一見他出門,立刻又擦掉眼淚情急地問,“主上答應見我了嗎?”
“去吧。”
那心腹皺著眉頭揮揮手,末了又不忘囑咐道,“紅袖小姐,求得主上的諒解不容易,你可別再做錯事。”
“是,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
紅袖一聽他的話,立刻轉哀為喜,擦幹眼淚就摸摸索索地往房間裏麵走。
如今她的視力隻剩下一隻眼睛還能勉強視物,整個人都再也沒了往日的張揚和氣勢,那心腹看著不忍,又扶了她一把。
“謝謝。”
紅袖說這話的時候,飛快埋下了眼瞼 ,沒讓人看到她眸底隱藏得很好的怨恨。
‘嘭’地一聲,房門闔攏,她終於又一次重新站在了易殝的麵前。
易殝沒有出聲,他漠然地坐在沙發裏,目光涼涼地看著紅袖的臉。
紅袖雖然視力不好,卻還是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但她不打算告訴他,自己還能看見些許的事實,隻半垂著眼瞼 ,像個真正的盲人那樣,摸索著走到他的身後。
她的指尖涼涼地,就像過去每次服侍他時那樣,輕輕搭上了他的太陽穴。
而那一瞬間,易殝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下來。
就算他心中再是抵觸紅袖,可也不得不承認,隻有在紅袖麵前,他才能徹底放下心防,真正鬆懈下來。
“主上,以前是我不對,以後,我向您保證,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紅袖的聲音輕輕地,飄渺得像是從雲端傳來的一樣,易殝蹙起的眉頭緩緩鬆開,整個人也隨著她的聲音,陷入一片無垠的虛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