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上,好侄兒!叔叔早先跟您提的那南山下的八百畝田地,皇上您不是說不賣的麼?怎麼這才幾個月的功夫,那地就易主了?”
安王嘮嘮叨叨的念了一堆有的沒的,歌功頌德攀扯親情之後,總算是道明了來意,修理得幹淨整潔的白皙麵皮上還帶著一絲抱怨委屈的表情。
高勝寒一頭霧水。她朝鄧公公瞥了一眼。
鄧公公立即俯在她耳邊小聲解釋了八百畝田地的官司。
原來是抄了某位臣子的家罰沒來的田地。
“那田地都是誰在管著?又是誰家買了?”高勝寒問,聲音有些不悅。既然自己前頭張口拒絕了安王要買地的請求,為著皇叔的麵子以及自己金口玉言,斷沒有時隔幾個月就改口的道理。她相信之前這個身體的本尊不會管這些雜事,自己也沒聽說過這回事,那麼就是有人欺下瞞上暗地裏動手腳了。連罰沒充公的田地都敢私下裏倒賣了,那些人還有是什麼不敢的!
想到自己莫名來到這裏就是因為一場刺殺,高勝寒的臉色更陰沉了。
看來,自己對下邊的人太仁慈了。
安王看出這個侄子是真正不曉得這事,趕緊縮了縮腦袋,小小聲回答:“聽說是王家的一位姓廖的管事買下的。就不知他是走了誰的路子。”
鄧公公麵色也很不好,好言寬慰了安王幾句,送客。
“哪個王家?膽子挺肥的嘛!連朕的地產都敢動了!”高勝寒看著腳步沉沉往回走的鄧公公,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鄧公公腳步一頓,躬身肅立。
“奴這就下去問問?”心裏卻是暗自罵娘。
京城姓王的人家不少,但是膽子肥到敢私底下動那些暫時罰沒的官田的主意,一個巴掌就數得過來。
首當其衝的,就應該懷疑輔國公王家——先皇後的娘家。
輔國公是皇上的嫡親大舅舅,現年五十多歲,與李閣老、董閣老共同把持朝政輔佐皇上,在官員的舉薦任命上有一定的話語權,京城中無人不識國公王家。
鄧公公倒不擔心這個前國舅爺的手伸到皇上的口袋裏,畢竟每年給王家的賞賜不少,幾乎是全京城乃至全大周頭一份的,王家並不缺錢。就怕王家底下的人不老實,借著國公府名頭大肆斂財充實個人小金庫。
高勝寒也知道這個身體的親媽姓王,所以她最先懷疑的也是他家。
“去,都給朕問清楚。還有其他罰沒充公的田地,這幾年都賣給了哪家?朕要明天就知道詳細消息!”
鄧公公苦著臉下去了。
不多時,話傳到戶部和禮部,兩部尚書的臉色比苦瓜還苦三分,紛紛翻找新皇登基以來罰沒充公的官田田地資料,若是沒有賣掉的,應該還是在禮部備檔,若是已經變賣了的,那銀錢應該是進了戶部,戶部有銀錢入賬明細,禮部也有經手人的備錄,總之,又是一陣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兩部吏員罵罵咧咧的,將那些該死的仗勢壓人還不讓他們過個好年的勳貴們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個遍。直忙活了一下午,其他所有工作都放下了,總算是將這三四年的材料搜刮齊全,齊齊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