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也沒想著立即成事,不過是變著法子讓他高興,日後開口說事的時候也有底氣。”秦楓吸吸鼻子,將餘下的淚水憋回去,眨眨眼,仔細打量父親,這才發現對方微腫的麵頰。
“誰打的?”秦楓漆黑的眸子亮得驚人,隱現怒火。打他折騰他沒所謂,可是,居然敢打他爹!他暗暗咬牙,心裏閃過一絲怨恨。
秦東升拍拍他的手,“不妨事。是為父自個動的手。”
秦楓皺眉,“那也是被迫而為之。”以他爹的圓滑世故,怎麼可能惹事!
秦東升失笑。“你還真是太高看你爹了。”將剛才在殿上發生的事揀重要的說了,看兒子一臉不讚同忍不住又要開口,他趕緊分說清楚。
“這是家裏的意思,不是為父一個人的意見。”秦家早就有擇良木而棲的打算。江南官員張口伸手要的越來越多,秦家每年能產出的東西雖說逐年遞增,可是支出也很可觀,往宮裏邊以及各處的打點也不少,每個關卡上都要求多拿一些,到頭來他們辛辛苦苦一年下來得的也不過與往年持平,既如此,何必做這麼辛苦?還不如不擴充呢。
最要緊的是,往年罩著他們的大樹,京裏的那個在年初的時候被卷進謀逆案中,已經不在了。江南這邊兩位知府眼看任期將至,很快就要挪窩換新人,其他地方官員也有任職將滿要離任的,屆時又將是一筆大的支出來打點新官。算來算去,還不如直接將孝敬的錢全都扔給皇上,還能討個好。就看秦家在皇上眼裏夠不夠分量了。
再一個,端看秦楓入不入得了皇上的眼。
若是個得寵的,如沈亦非般,隨時可以出宮,不管做什麼事皇上都或明示或默許,現在京城裏誰人不知沈小主是皇上的心頭好?直接出京到郊外農田裏跟那些泥腿子廝混被人參奏不知幾何,皇上倒寵著他,將所有折子壓下,由著他折騰。
秦東升想了許多,又細細打量自己兒子,在心裏暗暗歎氣。
比起沈公子終究是差了那麼些。遠在江南的時候,彼時新皇還沒有登基,秦家跟沈家也有來往,兩家孩子也是見過的。
秦楓進宮將近三年,家裏的事知道些,卻不是核心。他隻以為家主不滿於現狀,想要打開遠洋商貿的大門,卻不想是因為商業盤剝太重,才將生意的重心轉移到外貿上。這可是一本萬利的事,做好了,走兩趟下來,幾代人吃喝不愁,甚至是立即收手也不心疼。當然,一個不慎就血本無歸,全家喝西北風去。
因為高回報高風險,這才想著降低風險,說服皇上組建海軍鎮守港口,巡視海岸線。組建海軍的銀錢秦家暫時可以支出,索要的好處就是他家能夠組建自己的海船跑遠洋。因為官府有製,單個家族不能成行,必須三五成群出洋,互相監督製約。這就造成了有些家族懶怠,總想著搭順風船卻不出大力。
父子兩又細細商談,直到門外小宦官提醒,才依依不舍分開。
“這事也急不得,先養好身子,侍候好皇上,再謀其他。”秦父諄諄教誨。秦楓點頭應了。反正他家造船也得一段時間,熟練膽大又忠心的水手也不是那麼好培養的,慢慢磨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