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被這種狀態的唐軍嚇了一跳,呼吸快了些,不過隨即又冷靜了下來,就這麼的裸 身和他對視了片刻,然後拿過唐軍受傷的手查看了一下,柔聲道:“我給你包紮好嗎?”
這個場麵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所以唐軍有甩開她的衝動,卻最終忍住了,也默認了。
就這樣於無聲中,江芸找來藥箱,細心的給唐軍包紮了一下手部,這個過程中,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許久之後,唐軍也稍微冷靜了些,問道:“你真不想說點什麼嗎?”
江芸好奇的看著他道:“那你想聽我說什麼?我說什麼她才能活過來,你念頭才能通達?”
唐軍不禁楞了楞,被她問得有些語塞。
目光柔和的注視了他片刻,江芸又柔聲道:“軍,你是否有想過,她的死和你有關?”
唐軍眼睛有點紅,看著她。她說這個問題,剛剛下意識裏,唐軍有過這個想法,但僅僅是下意識,唐軍也不想對自己承認。
不過此時,唐軍的默然無聲,無疑是默認了。
對唐軍的表現,江芸顯得有些心疼,至少是偽裝出來的心疼。
她伸手輕輕給唐軍整理了一下頭發道:“別自責。對你,我不想說重話。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仍舊。對剛剛的說辭我道歉。咱們不妨把這看做是宇宙中注定要發生的一件事。這其實不怪你。就比如電影裏的警察,為了扳倒一個大佬的時候,用正義感,責任感,榮耀感等借口,去說服柔弱的民眾出來做證人,指證。但事實上,人生的不如意太多。大概率警方是不可能扳倒一定級別的人的。那也就注定那些被忽悠的證人的悲哀,他們不會有好下場,從來不會。”
江芸接著輕聲道:“他們正義嗎?他們正義。他們可憐嗎?他們可憐。但對此我們無能為力,隻能表示遺憾。因為這類人弄錯了一個致命問題,那就是,試圖通過法律去挑戰政治問題。人們總活在夢想的完美世界中。然而事實上可能嗎?法律本身就是在政治監督下產生的附屬品,證據就是,立法的人,執法的人,被政治指揮和束縛。別不服氣,其實任何國家任何體製,都這樣。換湯不換藥而已。這是一個遊戲,玩法不同而已。”
唐軍繼續看著她,還是默然無聲。
江芸接著道:“現象往往能反應出本質。這事我是知道了,但你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我江芸能做什麼?就算有證據,你真以為我可以用這個理由,扳倒齊家嗎?答案是NO,不能。這種事在他們家不是第一次了。就算要認真,隻能傷他們的麵子,而不傷筋骨。這不是無用功,而是反效果,等於激怒一頭野獸,你卻沒能力控製它。何況,這事你有證據嗎?”
頓了頓,江芸道:“你所看到的重大問題,從來都不是法律決定的。重大問題,從來都是上層政治博弈妥協後的產物,從不例外,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依舊。相信我,曆史從來沒有溫柔過。”
說完停了片刻,江芸又柔聲道:“不知道我這些話,能讓你心裏好過一些嗎?”
“不能。”唐軍幹脆的搖頭。
“那你打算做點什麼呢?”江芸試著道。
唐軍道:“我……不知道。相比以前,我想得多了,顧慮多了。”
江芸猶豫片刻道:“這說明你成熟了。但是同時你的野性也不多了,不在是一把犀利的刀鋒。”
唐軍道:“或許吧。出鞘少了,但是技術和經驗會更成熟,一但出鞘的時候殺氣會更重。這是事物的本質決定的。”
江芸注視著他片刻後,似有所指的道:“那就好。我希望將來看到一把尖利而驚豔的刀鋒,在需要的時候,能派上大用。”
唐軍不想和她瞎扯這些問題,默默的起身要走了。
江芸又從後麵拉住他的手,柔聲道:“做你的政委習慣了,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委屈,想留下來我開導你嗎?”
唐軍甩開手道:“你開導不了我了,現在開始。”
看著即將出門的他,江芸有些難言的感覺,皺眉試著道:“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不曾想過,這個事件對你的衝擊會有那麼大?”
唐軍停下腳步,扭頭看了她片刻,淡淡的道:“你真的是個騙子,你說你了解我,其實從來沒有。我唐軍不是好人,我這半輩子做過惡霸坑過爹。但事實上,我從來沒做過一件大錯事,沒有一件對不起良心的事。但是現在,這個心理底線已經被打破。我極不喜歡那個女人,但我去找她了,見她的時候,她膽小懦弱,打碎牙齒隻往肚子裏咽的場景我忘記不了,永遠忘記不了。我很不齒那種懦弱性格,但不代表我不理解。小百姓想息事寧人要自保,她們根本無措,是正常反應。這件事上老子錯了,老子敢認,老子也欠她。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