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靈心中懷疑是柳如馨將那麝香香囊放在她軟榻後的牆縫裏的,然而,除了主觀臆測之外,她又有何證據?是嗬!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隻有一個掉地上也沒人撿拾的普通錦囊,即使此事確確實實是柳如馨所為,她又能怎麼辦呢?
坐在桌前,支著頭細細地端詳那錦囊,無論如何翻找,也尋不出一絲端倪。哎!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那可就好了,各種先進技術都用上,好歹也鑒定得出指紋、汗漬、DNA之類的吧?
“小姐,咱是不是要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玉奴小心翼翼地問,她希望子靈能將此事告訴皇上,讓皇上查出這背後的真凶,為那不幸夭折的小皇子報仇,否則,她心有不甘啊!
“告訴他又如何?”子靈悠悠地說道,“隻有一個普通的香囊,一番主觀臆測的說辭,這些,又能證明什麼呢?”——況且,孟宏煜也不見得會對此事上心!他不是一向最討厭後宮的陰謀紛爭嗎?他不是剛剛喜得貴子,而忘記了切身的喪子之痛嗎?他不是正陶醉於白如霜的琴聲裏醉生夢死嗎?——告訴他,又有何用?!
她不會告訴他的,她要憑著自己的聰明和才智揪出背後的真凶來,然後親手將那幕後真凶送上黃泉路!她一定要替她的孩兒報仇,替蘇子容報仇,替自己逝去的快樂和死去的善良報仇!
子靈微微抬起頭來,將那錦囊遞給站在她身側的玉奴,淡然地吩咐玉奴道:“把這香囊洗幹淨了,然後去內務府找一匹一模一樣的錦緞來,照這香囊的樣子,裁製二十個一樣的香囊。”
玉奴疑惑不解地望著子靈,不知道她吩咐自己去做這些事到底是要做什麼?——即使小姐不想將此事告訴皇上,那麼也該扔了這個讓她痛恨無比的香囊,免得睹物傷心吧?就算小姐不想扔掉這香囊,想留著有朝一日作為物證,那也不至於要去裁製二十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啊!——這異常之舉,又讓玉奴擔心起來了!
“你盡管照樣子裁製就是了,我自有用處的!”子靈笑著說道——燭光下,她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不悲不喜,不慍不怒,深不可測。
既然小姐說有用處,那就照辦吧——玉奴依言退下,去準備子靈吩咐的事情了。
玉奴一走,子靈的眼眶便紅了。忍著心中的悲憤,她慢慢地踱到窗邊,推開窗,隻見天地之間一陣雪白,被白雪掩蓋掉肮髒和醜惡後的世界,潔白清澈,純淨得仿若天堂。
若在以往,見到這般幽靜的暗夜雪景,子靈是會滿心歡喜心懷善念的,然而此刻,她的心已被憤怒和仇恨占據,她的善良和純真,已被陰謀詭計攫取。因此,這般銀亮而冰冷的雪景,卻足以點燃她心中的怒火——總有一天,我會造出一個春天,用暖洋洋的紅日,融化掉這片助紂為虐的雪,讓這世界暴露出它原本肮髒不堪的麵目!
忽然,夜空中傳來了清澈的笛聲,那笛聲清脆悠遠,似潺潺溪流,似叮叮泉水,又似婉轉鳥鳴。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冷風滿宮城?是誰在吹笛子,企圖用笛聲引得天子來宿?子靈不禁在心中冷笑——自從白如霜用琴聲引得孟宏煜,並日益得寵之後,後宮那些無知的女人們便爭相效仿。看來,這皇宮很快就要變成梨園戲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