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蘇銘從鼻腔裏哼出一聲,怒氣不可遏製地翻騰起來。
這幾年,他這個外孫越發地了不得了,不僅在商場上所向披靡,想法沒人能夠左右,現在更是連他都不放在眼裏了。在壽宴那天,他就看出了那兩人舊情複熾的苗頭,幾次找蘇奕南談話,但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如今竟然還敢跟他尊重?這小兔崽子不就是看穿了他沒辦法在意兒麵前,做出什麼讓她傷心的舉動,才在這兒耀武揚威嗎?
蘇銘氣得橫眉冷豎,嗓音突然拔高了幾分:“你要是真的尊重我,你就不會帶著小意兒來這兒威脅我。”
蘇奕南鎮定自若,眼神沒有絲毫的閃躲:“您是我的外公,我隻是正正經經地把我的女朋友帶回來給您看,僅此而已。這一切都合乎常理,並不是什麼威脅。”
蘇銘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平複胸口劇烈的起伏:“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你是不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對待蘇銘的質問,蘇奕南以沉默作為回應。蘇銘見他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怒火攻心間,猛然一拍桌子。
“你們倆的事不成!四年前那件事已經說明你們兩人的緣分斷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為什麼還要去招惹意兒?這件事我不點頭,我看你敢!”
有蘇韻的前車之鑒在,蘇銘不得不擔心。蘇奕南和盛意從小青梅竹馬,指腹為婚,早早地定了下來,這情況跟蘇韻和嚴穆平一模一樣。但結果呢?嚴穆平婚內出軌,蘇韻因受不住丈夫的背叛病逝,這樣的悲劇,讓蘇銘想起來就心如刀絞。
盛意四年前的那番話讓蘇銘對他們兩人的愛情產生了深深的懷疑,他覺得他們之間並不是愛情,隻是長久的依賴,經年累月的習慣,一旦有一天,遇到了真正的愛人,難免會演變成蘇韻和嚴穆平那樣的結局。
蘇韻和嚴穆平的婚事是他一手撮合的,蘇奕南和盛意的婚約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他這幾年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又亂點鴛鴦譜。他們兩人都是他的外孫,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這種打擊再來一次,他可真的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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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幫燕嬸洗完碗,順便切了一盤橙子端出來。她走到客廳,發現電視開著,但兩人都不在。她抬頭就瞥見了二樓書房禁閉的門,被心中好奇心所驅使,放下果盤躡手躡腳地摸上了樓。
她還未走近書房,隔著幾步之遙便聽見了蘇銘暴跳如雷的怒吼聲。
“總之你們倆的事我不同意!意兒還小你也小嗎?她對你是喜歡還是依賴你看不出來?她現在會和你在一起,是因為你從小圍著她轉,她看不慣你身邊有別人,是她的占有欲在作祟,等她回過神來,一樣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你!你們兩個分開,對誰都好!”
盛意的腳步驀然頓住,長久以來積攢的勇氣在那一瞬間轟然坍塌。
原來,外公一直都是這麼看她的。
她眼眶中的酸澀化作兩行清淚流下,冰涼刺骨,滑到嘴角帶著鹹苦的味道。她胡亂地抹了抹臉,轉身下了樓。
天氣預報說L市今天將會有大暴雨,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風也刮得呼呼響,吹得院裏的幾盤蘭花七零八落的,燕嬸正在心疼地搶救,忽然就看見盛意腳步緩慢地從屋裏走了出來。
她以為盛意又是來幫她忙的,連連擺手揚聲道:“盛小姐,你回去吧!這幾盆花我忙得過來!外頭風大,待會兒把你吹感冒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盛意被喚醒,抬眸就看見神色擔憂的燕嬸和黑雲壓城的天空,她恍若夢中般怔了怔,而後勉強撐起幾分笑容。
“燕嬸……花怎麼了?”
燕嬸沒注意到盛意的異樣,自顧自的說著花,眉宇緊蹙:“這幾盆花剛買沒多久,今天就被風吹成這樣,真是不吉利……”
盛意看著那一地枯黃的蘭花葉,心底的淒涼感如洪水般綿綿不絕地泛濫開來。
花開是緣,花落是滅,真的是不吉利。
“燕嬸,學校那邊突然有急事,我得先回去了。你幫我跟奕南說,我坐他助理的車走,讓他不要擔心。”
“哦……”燕嬸點點頭,而後又衝進屋內拿了把傘塞到盛意手中,“盛小姐,待會兒可能會下大暴雨,這傘你拿著吧。”
盛意握緊手中的傘柄,朝燕嬸淺莞:“那我先走了,燕嬸再見。”
“好的,你慢走,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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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銘和蘇奕南從二樓下來時,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蘇銘是吹胡子瞪眼的,看都不願看蘇奕南一眼,蘇奕南則是臉色漠然,冰霜覆麵。
燕嬸剛把院外的蘭花轉移進屋子裏,見兩人這副模樣,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去說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