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幌,典型北國之城,北海道最大的城市。5月下旬,恰好趕上他們的丁香花節,大約400株白、紫色的丁香花在市中心的大痛花園內爭相綻放,預示著初夏的到來。
風攜帶涼意拂麵而來,夾雜著海水的味道,盛意站在晚上十點的劄幌市街頭,明明清楚地知道目的地,卻始終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相隔七年,再一次來到劄幌,卻是她一個人。想到這裏,她又無奈地揚唇輕笑。
或許,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盛意深深地呼氣,拖著行李箱慢悠悠地晃蕩。街道寂靜無聲,唯有昏黃的路燈,陪伴這一路的孤單。她低頭看著自己被路燈拉長的背影,突然想起蘇弈南寬闊的胸膛,和那雙始終溫暖的手掌,心口開始澀澀地疼。
以前,她以為她和蘇弈南永遠都不會有分開的那一天,即便從小就是路癡,也覺得無所謂。他會不就可以了,隻要他會,她就可以不用學,可以永遠依賴他。
這個想法讓她在四年前栽了一個大跟頭,初到巴黎,語言不通,沒有他自己竟然連路都不會認,真的跟廢人無異。於是,她強迫自己學會了一切,但心底裏那份對他的依賴始終沒有改變過。
看到他,就會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麵。
她這麼漫無邊際地想著,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酒店門口。她依照梁獻植給的資料辦理了入住手續,剛進收拾好行李給自己倒了杯水,房間裏的電話就響了。
她喝了口水,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接起電話。
“喂,三叔?”
她自出國那天起,手機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每當她到達一個城市,盛承宇都會打電話來酒店房間確認她的安全,她都已經習慣了。
“意兒,你早該到了,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盛承宇的嗓音裏帶著滿滿的擔憂,盛意心生愧疚,有些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三叔,我被一家小店吸引走得慢了一些,讓您擔心了。”
“小店?這麼晚了還有店開門?”盛承宇一聽就知道她在說慌,微微有些嚴厲地斥她,“你啊,我如今這樣縱容你跑出國,已經很不對了,你要是再出點什麼事,我怎麼跟奕南交代?”
蘇奕南的名字令盛意心神一震,她垂下頭盯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悶聲嘟囔:“為什麼要跟他交代啊……”
說不定,他已經氣得再也不想理她了。
“我也不想跟他交代,但他會放過我嗎?”時間緊迫,盛承宇也不在這件事上多繞,直奔主題,“意意,我讓人給你訂明天的機票回國吧。”
盛意一愣,有些意外地問:“……怎麼這麼突然?是奕南跟你說了什麼嗎?”
“不是奕南,是你柔姨出事了,我得飛比利時一趟,這邊有事需要你替我處理。”
“柔姨出事了?”盛意聞言,立馬緊張起來,“柔姨怎麼了?”
“她吃錯東西食物中毒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我不放心還是想去看看她。”
盛意當即讚同地附和道:“當然要去看,您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您就說吧。”
“好,”盛承宇就知道一向乖巧的盛意聽到蘇柔嘉出事的消息,斷然不會拒絕他的請求,“我們跟亞羅聯手舉辦的Cynthia夏裝發布會,你知道吧?我是沒辦法出席了,你就去撐個場麵吧。”
“亞羅,亞羅……”盛意低聲來回念著這兩個字,語氣中有隱隱的為難。
她本就是不告而別,現在一回國又要對上他,恐怕免不了被他責罰了。不過她想到能夠見著他,心裏那每時每刻若螞蟻啃咬般的思念,總算好受了一些。
盛承宇聽出她情緒的變化,無奈地喟歎:“唉,三叔也知道你為難,但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了。三叔絕不是想逼你回來……”
“三叔,我明白的,你無需多想,即便你不叫我,我本來也打算過幾天就回去了。”
有些事避不可避,如果非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須要麵對的。
“三叔,你幫我訂明晚的機票吧。”
“明晚?”盛承宇頗有些困惑,“你明早回來不好嗎?還能好好地睡一覺再去發布會。”
“還是明晚吧,我明天在劄幌還有點事要做。”
盛意望著天際沉入雲霧中的圓月,雙瞳剪水的明眸浮現出淡淡的憂傷。
她要準備一份道歉禮物,讓他可以原諒她的任性。
-
從宮澤站下地鐵,順著街道走了大約六七分鍾,盛意來到了日本名糕點——“白色戀人”製造工廠的巧克力博物館的所在地白色戀人公園。這裏除了可以參觀令人懷舊的玩具博物館,還能品嚐現場製作的甜點自助餐,感受親手製作小田餅的體驗工作室,得到味蕾和手工雙重的滿足。
如今初夏已至,公園內的玫瑰花正盛放著,嬌豔欲滴,極為迷人。色彩鮮豔的磚牆、造型各異的尖頂、氣勢恢宏的城堡、古樸典雅的鍾樓,滿園洋溢著濃烈的英倫氣息,盛意沿著歐式風格的建築深入,一路上看到了許多新奇有趣的表演,童真童趣的遊樂設施區,還有各色可愛的雕像,讓她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