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宋可人卻再度問:“說來,傾心,你當初來可是大病了一場,後來又趕上三寶大病……我一直……一直都沒問你,範萱萱,呢?怎麼一直都沒……沒消息?不會,不會真的像……像古玉這廝說的,沒、沒了吧?傾心,你說……你說人怎麼會,說沒、說沒就沒了呢?啊……”
陸傾心抿唇,眸子微垂,卻沒有應話。
當然,這個時候的宋可人也不需要別人應話,她咕噥了幾句,頭一歪,似乎是睡了過去。
夜色漸漸的深了。
陸傾心將一群醉鬼送回房間後,一個人獨自拿了一瓶紅酒,靠坐在窗戶旁邊,一邊喝著,一邊看著外麵又開始飄起的飛雪,靜默不語。
“小姐。”剛才一直沒有開口的朱紅,突然開門走了出來,她跟著靠在牆壁上,略有些猶豫道,“您這次回華夏,還打算回來嗎?”
“不知道。”陸傾心搖頭,道,“紅紅,你雖然也是大丫給救回來的,但是,這麼多年,你照顧大丫幾個孩子,也算是償還了那一飯之恩。以後,你就不用再跟著我了。”
“不!不行!”朱紅高挑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顫,沙啞的嗓音帶出急切來,“小姐,小少爺當年雖然隻是給了我一頓飯吃,可是確確實實的救了我的命!而且,而且這麼多年我也多虧了小姐和小少爺的收留,我、我絕對、絕對不會走的!”
“朱小姐,大丫救過那麼多人和動物,除了被一隻小白貓給賴上了,倒還從來沒有人……這麼認死理就想跟著的。”
陸傾心這話說的有些無奈。大兒子簡直就像是天生的發光體,專門吸引/碰上許多或殘或病又或者被追殺的……人或動物,導致這些年,明明不算小的洋樓裏已經人滿為患,偶爾還要遭遇傳說中的動物報恩。
比如,貓頭鷹叼來的老鼠;又比如,狗狗偷偷私藏的骨頭……甚至是,一年前救過的蟒蛇,不知道是不是靈性過頭了,一到冬天就會悄悄的寄居上那麼十天半個月。
這不,剛才她去看大丫,就見著身邊盤著一隻小白貓就算了,整個人還被一條金光燦燦的蟒蛇給圍住了……
陸傾心越想越頭疼,到後麵完全就拒絕再想。
朱紅見陸傾心臉色難堪,急了:“小姐,佑一、佑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他們也是小少爺救的,可是小姐你也收留了他們啊。他們其中有人跟著小少爺,也有人跟著你,就連……連其中一看就是非等閑之人的狐狸您都能收為己用,為什麼我不可以?”
“你問我為什麼?”
“我跟著小姐您也有三年左右,這三年我自問也不曾出過任何紕漏,護的小少爺和小小姐們平安無事,家裏更是特意布置了陣法,防的滴水不漏!除了……除了小少爺的那些、那些上門報恩的東西……我,我哪裏做的不好了?”朱紅有些怨念,一向少說多做,男人婆性子的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抗議道。
陸傾心挑眉輕笑,別有深意道:“就因為你做的太好了,所以,紅紅你就與眾不同了,知道嗎?”
朱紅萬萬沒有想到這點,之前她不是沒有臥底過,但是……那都是要拚命的表現自己啊!否則別人怎麼賞識,否則怎麼拿到內部機密?沒想到夫人不走尋常路。
朱紅如此想來,有些心虛道:“我……我哪裏有什麼不同,我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不就是,不就是幹活賣力了點兒,難道,小姐您是嫌棄我性子不好,男人婆了?還是說……小姐,其實您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我?”
最後一句話本是氣話,然而。
陸傾心目光微涼,掃了眼朱紅卻沒說話,但是那略帶狐疑的眼神,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朱紅不自覺的僵硬了下身體,反射性的就“砰”一聲跪下去,求道:“小姐,您……您就留下我吧。我,我如果被您趕出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自然是哪裏來,去哪裏去。”陸傾心蹙眉,有些不悅,“朱紅,你該知道我的這人最不喜歡動不動就下跪求憐憫的人!”
“可是小姐!您……您真的要趕我走?我……”朱紅也知道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以至於現在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心塞的都恨不得直接出門幹上幾架。
好一會。
陸傾心看著朱紅,抿了一口紅酒,挑明道:“我都要回國了,你?紅紅,你也該回你自己的主子身邊了。”
朱紅心頭一震,麵上卻委屈道:“小姐,你……你就算要趕我走,也、也不用找這種借口,我……”
對於朱紅的不承認,陸傾心也不在意,她低頭搖了搖杯中的紅酒,看著那令人目眩神迷的顏色,卻漸漸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