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生頭也沒抬,“當然了,交錢不交錢,交錢的多少都會影響到治療情況。”老醫生並沒有絲毫的隱瞞。
“我們國家的藥是一個價,外國進口的藥是一個價,火星進口的還是一個價。”
我有些遺憾的說:“患者並不應該分三六九等。”
老醫生搖頭:“可是治病的效果分三六九等。不要錢醫院也不用開了。畢竟這不是慈善機構。小姑娘,我知道那位同學家庭情況比較困難,我可以幫你們拖延一下時間,先行治療。”
我舉一反三,“那分期付款的效果和全額治療的效果也是有差距的吧。”
老醫生默了一下。“當然。隻有全額的病人才能享受VIP待遇。”
我表示理解,人類的劃分向來體現在有限的資源和無限需求間的矛盾。我看著那張表,在全額付款那打了個勾。然後在底下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就全額吧。”我把筆放下,揉了揉眉心。這真是一個挺讓人傷感的故事,我把銀行卡拿了出來。沒想到錢還沒捂熱乎就飛了。
老醫生詫異了一下,估計對現在社會進步這麼大有些迷糊。一言不合就全額。
我記得宋青陽的隻有內斂的自信,像是黑夜裏的孤狼,受傷隻會自己舔自己的傷口,一直都處於極度的自我意識之中。我想,我隻是想,那樣的人會把尊嚴看的比命還重要,讓他受辱就是在煎熬他的內心,還不如讓他去死。
“他姓宋你姓鍾離,啊,你們不是……”
我歎了口氣,對著老醫生肅然起敬的眼神,不由得無語起來。微笑道:“還請保密。就說是學校正好在搞活動,打一折、患者住院買一送一什麼的。”
後麵的兩個小護士撲哧笑了出來,“同學,你以為這是商場啊。”
我的臉騰地紅起來,“那個……你們替我保密就是了。”
老醫生瞪著我的名字,念了一下,突然一聲叫,“啊,鍾離這個姓,同學你是——是天琰集團的千金?”他敲了敲桌子,篤定的推測道。
我很驚訝老醫生的覺悟,平淡的說:“算是吧。”其實我爹的那都是小場麵,至少在我爺爺看來。一個家族之所以能夠稱之為世家,那是因為有龐大的資本和曆史追溯,至於有多龐大有多久遠,這點我並不關心。我隻想沒事曬曬太陽,吃好吃的,到處亂爬,和朋友玩玩遊戲,沒事煩興言,如此悠閑度日就好。或者興致來潮和若雨一起去瘋,開懷的時候放聲大笑。
誠如羨慕者所言:作為鍾離琰的女兒,你不需要奮鬥,不需要理想,不需要操勞,不需要關心下一秒可能發生的一切,哪怕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你頭上,因為有人幫你頂著。
他們不了解我,其實我什麼都需要。我就像一朵長在花囿離的嬌花,需要被嗬護,需要被澆水,需要陽光,還需要朋友。
兩個護士姐姐驚訝的看著我,“你真是鍾離家的大小姐,一點也不像啊。”
我輕聲笑了出來,“姐姐知道這句詩吧!‘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主要看氣質。”
“又在瞎胡說,你的肚子裏隻有飯。”
我驚了一下,扭頭看去,見興言倚在門口,我說:“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然後高興地走過去拉他的胳膊。我先哈哈的笑了出聲,“怎麼來了?”
他看著我。“你肯定交全額,交了肯定走。省的我到處找你。”
“那他……”
“他倔的很,沒有人在反而會更好的照顧自己。本來我也就是把他送過來。你還把錢給人家墊付了,真是仁義的很啊,鍾離大小姐。”
我認真地說:“你別笑我。”
他卻哈哈笑了起來,捉住我的手,對醫生輕聲道:“告辭。還望大夫好好照看那位朋友。”
出了醫院,看外麵天朗氣清,瀲灩晴好。湖麵上蕩著小舟,在蘆葦裏若隱若現。才子佳人有吹簫誦詩者,肆意來去。我有些怔愣,看的發呆。
“文學院舉辦的活動,今天是白露。”
鴻雁來;玄鳥歸;群鳥養羞——白露。
“我們也去玩!”
興言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聲音有些哭笑不得,“你是文學院還是我的文學院的?”
我再看看水波上嬉戲的男男女女,有些移不開眼睛。我打算用色誘,捉住了興言的手,往他懷裏擠了擠,回憶了一下,但是實在是記不起來那些妖媚的女子說話的語氣。不過我想起了貝貝,那種十分膩味的聲音。我說:“你~不是萬能的麼?~”可能學的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