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口，便宜的黑色西裝，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男人目光從我臉上掃過，我的目光也掃過，但假裝一副沒有看見的樣子，拍著葉瀾哈哈笑，“呀呀呀，中午飯我們吃什麼啊。”
“我告訴你！女人！想都不要想！自力更生去！”
表弟的話讓我很內傷，可能是小時候我經常欺負他的緣故，現在看見我一臉有心裏陰影的樣子。
“我的意思是我請你吃飯啊。不吃算了。敢給我擺臭臉色，小心我讓你表哥修理你。”我撇撇嘴，目光又瞥了一下，他應該沒注意到吧？
“說清楚產權啊，既然姐姐請我，做弟弟的不去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好說好說。去哪家國際飯店啊？”葉瀾的臉立馬放晴，眼中還閃出金光來，一點都沒有丟人的自覺。
“A大國際餐廳……的旁邊……的周圍的學生餐廳。”
每說一個字段葉瀾的臉就黑上一層，最後忍不住說：“我說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氣啊，好歹也是……”
我拉著他一腳踹到了車裏，“你小子廢話少說，開車，去若雨家。軍區特供。”
若雨有點不明覺厲，“那個——跟我有關係嗎？”
可憐她現在都沒明白我打電話過來就是剝削她的價值。隻是沒想到還帶了個拖油瓶。反正不是我掏錢，再帶十個也沒問題。
我愛莫能助地對她說：“我沒錢啊，你們軍區吃飯不都是一向報銷嗎？既然我們三個都沒錢，有免費的午餐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去公司吃飯，不是也……不要錢嗎？”
差點一巴掌就磕到了表弟的頭上，“專心開車！”
葉瀾滿含委屈的“哦”了一聲。
透著衰意的綠色從車窗裏飛逝而去，行道樹一閃而過，連帶著那個漫不經心的人也淹沒在人群裏。“停車！”我突然喊。情不自禁的想要扭頭，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他，不應該出來啊！
安葉瀾一腳把刹車踩到底。沒係安全帶的我們仨俱是往前一磕。
兩個人都將目光彙集到我的身上。
我門牙輕輕咬了下嘴唇，靈機一動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弱弱的說：“……紅燈。”
黃燈閃，成了紅燈。正常開過去沒事，隻是他們倆看我的時候信號燈轉換了。此時好歹被我拿出來當說辭。
葉瀾吸了口氣，“還有姐你提醒的及時，不然可要扣分了。”
若雨不明所以，“你不是傳說中的飛車黨成員嗎？還會怕區區紅燈。”
葉瀾撇撇嘴，表情頗為不忿，無奈地笑了起來。“嗬嗬，在國內你能飛起來？在國外拖拉機能開成戰鬥機，在國內寶馬隻能開成奔馬。不是說堵起車來蝸牛都比車快嘛。”
然後若雨和他說笑了起來。等到綠燈的時候飛馳而過，依照著活人導航快速地往前衝，從開車上就能看出去他有多不務正業。在A市這個擠來擠去的城市都能見縫插針遊刃有餘，比起來所謂的老司機也不多承認。看來國外的時光確實讓他學到了點什麼。
我的內心卻想著其他的事情。當若雨喊我的時候我才猛然發覺，看著窗外的臉，有些怔愣。“到了？”迷彩色的塗牆，一圈圈的軍事鐵絲柵欄，還有荷槍實彈的哨兵。恰有裝甲車從一側開過，能看到帶著墨鏡軍官微微揚起的側臉。
怎麼跑到了軍事基地？我恍然想起來是蹭飯來著。連忙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不是去你家嗎？”我瞪了她一眼。看她故意聳肩的動作知道大概路途上出了意外。果不其然，接著若雨就說。“路上家屬打電話，讓我來基地，我就捎帶你過來了。反正都是來吃嘛。”
……這能一個概念嗎？
她剛說完電話響了起來，自顧自說：“到了呀！等著你呢。門口哦。”
我的電話也趕集似的響了起來，不過隻有一下。是條留言。“到學校了吧？記得下午的《體育課》。我的事情處理完了。”
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為毛你這麼速度！眼看著麵前從敞篷軍車上利索跳下來的楊一，心想我要不要先吃的圓滾滾再回去？可能是因為反射弧比較長的緣故，等我吃的圓滾滾不想動的時候才恍然吃太多不消化，下午的體育課……上還是要上的，但是要換一個上法。
——
從寢室出來的時候看見他倚著一顆桂花樹，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學生常穿的廉價耐用的運動服，一點也不花哨，單一的黑色，繡著流利的銀線。他見我出來，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背部卻沒有離開樹木，微微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