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1 / 3)

我在看守所吃的第一頓飯是香噴噴的紅燒肉,那肥瘦相間、香飄千裏的五花肉到了現在仍舊記憶猶新,後來我吃過多家的紅燒肉,但是再也沒有吃出那種味道、那種感覺來。

到了晚上,我才終於明白什麼叫牢飯。

我身上的藥物開始起作用,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疼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不停地咬著牙倒吸冷氣。

我強忍著疼痛回到號房中,看到各位號友正蹲在地下努力的與晚飯奮鬥著,一瞬間我的腹中也傳來一陣敲鼓的聲音。經過了四五個小時的折騰,我終於也抵擋不住饑餓的來臨。

魏忠賢看到我回來,先是象征性的關心了一下,說:“小山東回來了,傷口怎麼樣了,還處理好了啊?”

我微笑著謝過他的好意說:“謝謝魏哥,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魏忠賢嗯了一聲,說:“趕緊吃飯吧。”

我答應了一聲,走到號洞前方拿出自己中午剛剛買的飯盆,在鋪板上有兩個我們平時洗臉用的洗臉盆大小的盆子,其中一個裏麵還有一小半米飯,另一個盆子裏有半盆菜湯。

我拿著飯盆先打了大半盆米飯,而後又用湯匙盛了半碗湯,蹲在地下慢慢吃起來。

米飯還湊合,至少煮熟了,雖然是市場上最差的米,可能還在倉庫裏堆放了一定的時間。吃起來總有那麼一股黴味,但是好歹也是米飯,並且還有那麼多,並不是我想象中的玉米麵窩窩頭。完全可以吃飽。

至於那個湯,我實在是不敢恭維。說是湯,其實都有點抬舉它,完全侮辱了‘湯’這個詞。

整個盆裏就是一盆上麵飄著黃色零星油花,由幾片包菜(就是我們平時吃的卷心菜,在NJ被稱作包菜)葉子,暗黃色的鹽水組成。看著都沒有食欲,更別提用它來下飯了。

更加令我抓狂的是,我飯盆裏一共有半盆湯,居然隻有十來片包菜葉,而且這些葉子沒有一個不受傷的,幾乎每一個的上麵都有幾個蟲子眼。葉子的顏色呈現黃黑色,甚至還有幾片已經幹枯了的葉子,質量很是問題,根本就無法下咽。

幸運的是湯裏多少還有點鹽水,並且由於菜葉子極少,所以沒有混雜進去泥土,勉強還能吃下去,要不然我肯定寧可餓死也不會吃這種東西。

我看著盆裏的這兩樣東西,一個是散發著濃重黴味的米飯,一個是鹽水泡爛菜葉子的‘湯’,當時就沒了胃口,蹲在那裏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吃。

然而再轉頭看向其餘的號友,人家吃的卻是津津有味,各種聲音層出不窮,比起中午吃紅燒肉來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感歎之餘為了不讓自己晚上挨餓,也隻好閉起眼睛狂吃起來。

期間我雖然吃掉了大半盆的米飯喝掉了半盆的‘湯’,但是個中滋味卻沒敢細細品嚐,完全是閉著眼睛咽下去的,幾乎連嚼都沒嚼。

等我吃完之後,發現盆裏還有不少米飯和湯,但是感覺腹中不再那麼饑餓,應該能把晚上熬過去了,便實在沒有勇氣再去盛上多吃一碗。

我們號房裏麵除了魏忠賢、小河南、九指之外,就屬我吃的最慢,因為我回來的比較晚。其餘的犯罪嫌疑人都早就已經吃好了蹲在原地聊天打屁吹牛逼,等著魏忠賢他們吃完之後才可以起身收拾。

因為在號房裏麵,魏忠賢就是個土皇帝,他沒如果有吃完,你就算是在地上蹲一個小時那也必須要蹲,這是規矩。

你說為什麼魏忠賢吃的這麼慢?因為人家是頭鋪、是大拿、是代班。你以為代班頭鋪像我們這些新人似的這麼寒酸啊?那就大錯特錯了!

別的咱不說,就說我今天中午買的那些食物吧,雖然當時我給他的時候,魏忠賢告訴我如果想吃了可以隨時到他那裏去拿,但那隻是人家和你客氣客氣,他讓你拿你就拿啊?!或許你這個時候找他要他會給你,但是一次兩次可以,以後你的日子該怎麼過?他會變著法的把你賬上那些錢全都花光了,而且還讓你自己什麼東西也得不到。然後再找你各種毛病收拾你,那你接下來的日子就不是一句‘生不如死’所能代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