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小河南歸來(1 / 2)

這一天天高雲淡,和風日曆,陽光明媚,天氣甚好。

我們正在放風場頂著烈日驕陽忙碌的拆裝著報紙的工作,由於放風場地方較小,所以北牆根下那一片陰涼地隻能由魏術陳、小啞巴、王雷等劉大破鞋的手下才能有資格用,我們這些新人卻隻有在陽光的暴曬下繼續任務。

與之相比,號房裏卻陰涼許多,但是蹲了兩個月的我,對於號房裏的那種陰冷,從心底裏產生了一種恐懼,寧可在炎炎烈日下,忍受著暴曬帶來的疼痛,也不願再進去。

其實我們這樣在陽光下曬,還是有一定好處的,長時間在號房裏陰冷潮濕的環境下待得時間久了,我們渾身上下一到了晚上就奇癢難耐,就像是有蟲子在身上來回爬動,說不出來的難受。

王醫生說我們號房衛生差,又因為天氣潮濕悶熱,所以我們身上都生了寄生蟲,雖然每天癢的要命,但是沒有什麼大礙,隻要每天在太陽底下曬個把小時,用不了幾天就好了。

小啞巴和王雷等頭鋪人員,在勞動的時候是不會去太陽底下的,因為那樣會有失身份。他們隻有在閑暇時間,才會找幾個紙殼子鋪在地上,然後脫得精光,光著屁股躺在上麵暴曬,以此來殺除身上的寄生蟲。

而我們這些新人,卻隻能在勞動的時候有這待遇,等到他們在放風場四腳朝天的曬太陽時,我們卻要在號房裏打掃衛生。

這就是級別等級不同的待遇。

頭頂的收音機裏傳來一陣低沉的吉他聲,前奏剛剛想起,我就聽出來了,是黃家駒的《誰伴我闖蕩》。

低沉有力的吉他前奏響起,黃家駒那略帶沙啞的顫抖的聲音唱著:

前麵是哪方

誰伴我闖蕩

前路沒有指引

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尋夢像撲火

誰共我瘋狂

長夜漸覺冰凍

但我隻有盡量去躲

幾多天真的理想

幾多找到是頹喪

沉默去迎失望

幾多心中創傷

隻有淡忘

從前話說要如何

其實你與昨日的我

活到今天變化甚多

隻有頑強

明日路縱會更彷徨

疲倦了再沒感覺

別再可惜計較什麼

誰願暗夜探訪

留在我身旁

陪伴渡過黑暗

為我驅散寂寞痛苦

尋覓沒結果

誰伴我闖蕩

期望暴雨飄去

便會衝破命運困鎖

聽著收音機中色彩極其暗淡的吉他,黃家駒那深沉如泣的嗓音,傷感的音樂在我耳中不斷縈繞。一曲終了,我卻還沉浸在那傷感滄桑的音樂中,不能自拔。

正如歌詞裏所唱的,當昨日漸漸遠去,昔日的瘋狂已經不再,今天麵對的痛楚和寂寞,誰會在身邊陪你一起闖蕩?

昨日的瘋狂和理想都已逝去,今日又不知誰人陪伴在我左右,歌曲裏強烈的孤獨和寂寞,和我那一刻的心深深的共鳴著,正如我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我一邊繼續著手中的工作,一邊隨聲共唱,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快樂和自由漸漸離我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孤寂與寒冷,不甘心之餘,卻無能為力,為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當音樂接近尾聲時,我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這首歌,這個時候,這種環境,這種心情……

當我發現自己的失態的時候,悄悄的把眼淚擦幹,不想別人看到我的懦弱。

“小山東唱的真好。”劉大破鞋坐在一旁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傷感。

我知道,我剛剛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裏,不知道是不是這首歌打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一個故事,讓他如此靜下心來聽這一首歌。

“劉哥誇獎了,我就是瞎唱唱。”我勉強衝他笑了笑,表麵上不得不客氣的說。

“你的聲音特別像黃家駒,真的,像的一逼吊遭!”劉大破鞋第一次在我們麵前爆了一句粗口。

他不是第一個說我聲音像的,這一點我自己也不否認,剛想再和他客套幾句的時候,號房門忽然被五哥在外麵嘩啦啦的打開。

“進去吧!”五哥笑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們不由納悶,怎麼這次送人來,沒叫我們出去接著?正想要出去看看,還沒走進號房,忽然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咦!五哥,你別推咧,俺自己會走咧。”

我不由一愣,這他娘的不是小河南嗎?狗日的剛剛出去沒幾天,怎麼又進來了?急忙跑過去一看,嗬!還真是他。

隻見此刻的小河南一臉黝黑,穿著一件耐克白色短袖,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和他黑乎乎的皮膚比起來,簡直太不和諧了,正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五哥又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笑罵:“和我混熟咯,敢和老子這麼說話了,我看你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