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還在一天一天的過著,天氣逐漸轉冷,我們的身上不再是三角內褲加一件黃馬甲,下身穿上了厚厚的牛仔褲,上身的黃馬甲裏麵,則套了一件T恤。
由於天氣的寒冷,我不得不從地下的地鋪,轉回了鋪板上,九個人擠在一張大鋪板,明顯的空間不夠用。不過幸虧我是三鋪,可以比他們多享受一些空間,而那些處在底層奮鬥的人,每個人卻隻有一米來寬的位置,最後麵的小四川靠著牆,不到一米寬的位置,隻能讓他側身睡覺,難受的很。
我們的勞動任務依舊在繼續,我的速度早就提升上來,但是最多也就處在中等,最快的當屬小河南,每次他都比我們提前將近一半完成任務,然後他過來幫我,如此一個個的排下去。
有了小河南,我們號房的勞動任務,每次都比其他號房提前一個多小時完成,本來張管還想再給我們加點任務,但是考慮到人道精神,還是作罷。
上次小龍二的到來,給了看守所很多啟發,我們看守所對待犯人的手段確實有點不妥。
於是乎,龍二走了之後,看守所進行了大整頓,每個禮拜的禮拜六和禮拜天,不下派勞動任務,可以自由活動,電視機一開就是一天,早上八點鍾打開,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關了。
禮拜一到禮拜五的這五天,雖然勞動任務依舊在繼續,但是明顯沒有以前那麼繁重,並且每個禮拜有兩次紅燒肉吃,這對於我們是多麼大的恩賜啊!
吃夠了真空包裝食物的我們,雖然每天大魚大肉的吃著,但那畢竟隻是真空包裝的冷食品,哪裏比得上香噴噴、肉乎乎的紅燒肉來的過癮。
蹲了幾個月的我,皮膚已經從以前的黑小子,變得白了許多,雖然依舊不能和那些小白臉比,但是至少比以前強多了。
不過這種白,卻不是健康的那種白,而是那種蒼白無力、營養不良的虛弱。
雖然在看守所我每天都堅持鍛煉,但是身體狀況依舊在每況愈下,那種無力感讓我深深的體會到了病入膏肓的那種痛苦。我的肚子從以前的平坦如飛機場,變成了一個大大的腹肌,隻要站起來,就會看到肚子明顯的隆起。
不過我這並不是那傳說中的將軍肚,而是因為我在看守所長期吃真空食品,每天除了坐著就是躺著,那少到可憐的營養全部跑到肚子裏去了,根本就沒向我的全身上下擴散。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檢察院和我的律師依舊沒有來找我,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自己違反了國家法律,與其天天提心吊膽的想著自己會掙多少錢,還不如消極的等待。就像劉大破鞋說的,外界的花花世界是一種生活,裏麵的糟糠牢房又何嚐不是另一種活著的體驗?
我不再期盼自己會平安無事的出去,而是盡量讓自己去慢慢適應牢獄的生活。
這一天,為了檢查我們看守所改造的如何,我們迎來了一批由所長親自引路的參觀團。
那一天我正和劉大破鞋吹牛逼,劉大破鞋早上起來之後,忽然說他想要吃餃子了。這是在看守所,不過年哪來的餃子讓你吃,但是他那驢脾氣一上來,誰也不管用。
他先是找了張管談話,說能不能給我們包一頓餃子吃,張管一聽當時就樂了,說你個還以為這是你家裏啊?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老子都好幾個月木得吃過餃子咯。
劉大破鞋說:“張管,你看看我們每天都替看守所完成那麼多任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不就是一頓餃子嘛,實在不行你讓小北京把材料買回來,我們自己包行不行?”
張管笑罵他:“吊我!木得商量,要是老子給你們吃餃子咯,那所長就要請老子吃炒魷魚的咯!你還是想讓老子提前退休啊?”
劉大破鞋從兜裏掏出一根金南京遞給張管,笑著說:“你看看你都四五十歲了,下麵兒子女兒都有了,現在也是該享享清福的時候了,提前退休有什麼不好。”
“私藏香煙,老子給你記上一筆。”張管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依舊掏出打火機點著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說:“老子是兒子女兒都有了,兩個都在上大學,吊我,家裏就老子一個賺錢滴,老子要是提前退休了,你讓老子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啊?”
劉大破鞋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怎麼會呢,我那洗浴中心正好缺個副總,到時候你就去,我一個月給你開一萬,什麼活也不用幹,你看怎麼樣?”
張管被他氣笑了,一口煙沒吸好,被嗆到肺子裏去,他一邊咳嗽一邊擺手,說:“咳咳…………咳咳,等你……出去了,老子孫子都……咳咳有了……咳咳咳。”
劉大破鞋還想再和張管磨嘰磨嘰,但是被張管大手一揮:“吃餃子木得商量,趕緊回去吧,老子還要洗漱呢。”
他一看商量無果,也不再繼續糾纏,在小北京的‘押送’下,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了號房。
他剛一回號房,我們都圍上去問他怎麼樣了,說實話,蹲了這麼長時間,我也有點想念那香噴噴的餃子了,一聽到劉大破鞋說吃餃子,也不禁心癢難耐,但是當他一擺手,說讓我們死了這條心的時候,我們的心當時就哇涼哇涼的,暗地裏隻罵張管不人道,連頓餃子都不讓吃,等上級來檢查了,一定要揭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