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楚涵平穩卻低沉的呼吸聲。
這呼吸聲沒有因為他的話而亂一份。
每個人醒著跟睡著時，呼吸聲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其實裝睡是很容易識破的，然而真正的熟睡也沒辦法看成是裝睡。
床上的人沒動，顧朔蹲下身子戳了戳楚涵的臉頰，戳著戳著，手指便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緩慢而留念地撫摸。
這手感還真不錯。幹淨、清新，正是他最想要的。
顧朔在想，如果真如容梓對他說的那樣，他對楚涵的好感是因為卡洛琳在他大腦裏留下的心理暗示，那麼這種心理暗示似乎更符合他自身審美情趣。
楚涵完全沒有因為他的撫摸和聲音醒過來，顧朔遲疑了，難道這是個睡美人的梗？
看著那兩片粉嫩的唇瓣，顧朔突然感覺喉嚨有些發幹發澀，身體不自覺地俯了下去，越是靠近，小家夥身上的氣味越是充盈鼻端，竟然叫人不能自拔，顧朔感覺自己腦袋都有點昏昏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氣息所撩，楚涵偏在此時睜開眼：“朔……”
這一聲喚就像萬蟻蝕骨，顧朔渾身都不對勁了，仿佛理智在那一刻要失守，再經不起誘惑要將眼前人拆卸入腹。
但顧朔是什麼人，意誌堅定得猶如鋼鐵，他直起身子，淡漠說道：“你終於醒了。”
言辭間還透著一點不滿意味。
楚涵也清醒過來。
是啊，現在的顧朔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朔了。
此刻顧朔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但她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滋養。
楚涵無法忍受顧朔給她這樣的陌生感，抽回手，坐起身，道：“你怎麼來了？”
顧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很沒廉恥地握著這個小女人，明明該自己嫌棄來著，反倒被小女人先嫌棄了，氣息便有點不好。
“聽說你昏迷不醒，所有人都要求我來看看你。”顧朔特地強調所有人這個詞，這個小女人似乎很會籠絡人心，連容茹這個血脈傳承的守護者都會幫著她，不能小瞧了她的本事。
然而楚涵並沒有在意他的措辭，而是扶著有些昏沉的腦袋說：“他們大概認為隻有你能幫到我？隻不過，現在的你對我而言是毫無用處的……”
顧朔神經像是被刺痛了一下，眼珠子發脹，“你什麼意思？”
口氣很冷很硬，楚涵驚了一下，抬頭看他，迎接她的卻是顧朔質問的表情。
楚涵看著這樣的顧朔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有些氣憤又有些心疼，但她還是說：“我的病隻有深刻愛著我的人才能幫我，現在的你，不行。”
這話就像一枚鋼針徑直插進了顧朔的心髒，壓迫、疼痛，渾身細胞都爆發著一股不知名的暴戾情緒。
楚涵感受到麵前像是有風暴在聚集，她伸出手，握住了顧朔還耐在床邊沒有撤退的手：“這不是你的錯。”
溫軟的小手覆蓋上大手暴漲的青筋，顧朔心中的風暴神奇般地被驅散了。
顧朔驕傲地抬頭：“你的事跟我無關，當然也不是我的錯。我隻守護我該守護的人！”說罷拂袖而去。
楚涵當時就炸了，尼瑪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失憶又不是失智，怎麼變得這樣幼稚？
當天晚上，顧朔再次夢遊過來，楚涵大大方方拿出了搓衣板……